我殉情?只要你跳下去,我絕不苟活,說到做到。”
用不著說什麼“我死了你好好活下去”的話,說了反倒顯得虛偽。事到如今他們只有一條路可走,若非通向九重,便是直達阿鼻地獄。她含淚笑道:“那麼死也死在一起,好不好?”
他自然應允,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嚐遍了,假如不能在一起,活著和死了有什麼區別?他拉她回榻上,單是面對面坐著,難以抓撓到心底最深處的癢,想了想,索性直接將她壓在身下。這種示好的方式真特別,音樓以為他總要做些什麼,可是沒有,他把臉貼在她耳朵上,一本正經道:“就定在三天後,多一天我都等不及。我已經讓大檔頭在牢裡挑揀女犯,到時候屍首穿上你和寶珠的衣裳,火燒得大,面目也就辨認不清了。你們出了宮不要回頭,我安排人送你們去安全的地方,先待上幾天,等朝廷往琉球派兵,咱們一道出大鄴,再也不回來了。”
音樓心裡熱騰騰燒灼起來,真能這樣,便是最好的結局了。她負載著他的份量,感覺安逸,環著他的腰背問他,“你怎麼確定朝廷會派兵攻打琉球?萬一議和議成了呢?”
他咕噥一聲道:“你聽說過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麼?倘或連使節都被殺了,那這仗不打也得打了。”
原來是早做了準備,那位出使的官員不論談得怎麼樣,都不能順利交差了。所以只要她起個頭,他會妥當安排好退路,叫她沒有後顧之憂。她欣然道好,“那就三天後,亥時你派人來接我,我等著你。”
他笑著吻她的眼睛,“一言為定,可是以後你就不是皇后了,沒有尊崇的地位,沒有人對你叩拜行禮。咱們逃出去,離開大鄴,也許找個漁村山坳落腳,也許會吃苦,你會後悔麼?”
她咧著嘴露出一口糯米銀牙,“那麼你不再是督主、不再權傾天下、沒有華美的冠服、沒有漂亮的飾物,你會後悔麼?”
他認真思考了下,“不會,因為我有錢。”
音樓嗤地笑起來,“我也不會,因為我有你。”
他低下頭,撩開她的裙裾,和她痴纏在一起,“這話沒錯,你有我,即便再多苦難也不用怕。我替你擋風遮雨,我為你肝腦塗地。咱們去建個城,城池裡只有你和我,把過去錯失的時光百倍找補回來。”
她嗡聲長吟,“我不要城,樹大招風,還沒有吃夠以前的苦麼?我寧願蓋間茅草屋,隱居在誰也找不到的地方,平平安安度過一生就足意兒了。”
他和她唇齒相依,低低道好,“用不著呼奴引婢,日常起居都有我,保證比旁人貼心一萬倍。”
她朦朦看他,又生出新的感慨來,抬手描畫他的眉眼,嘟囔道:“多好的男人啊,上得朝堂,入得廚房。可是離開大鄴你就擺脫了太監的身份,咱們不能去民風開放的地方,我怕你出去買個菜就再也不回來了,因為某一戶有閨女的人家瞧你長得好看,把你劫走做倒插門女婿去了。”
他頗無奈,一下咬在她鼻尖上,“看來傻病想根治,非得花大力不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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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一;極平和尋常的一天;卻是音樓生命裡最要緊的日子。
從日出時起就在盼望,坐在視窗看日影一點點移過去;心裡的激動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平息下來。
不知是巧合還是有預感;皇帝基本已經放棄她;今天巳時卻來看她,音樓裝得呆呆的;定著眼珠子,他也不介意;在她對面的矮榻上盤腿坐下;絮絮說了很多;說自己的童年趣事和心路歷程,最後蹙眉看她;“你心裡有氣,愛怎麼鬧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去招惹老佛爺?現在被關在這裡,弄得半人半鬼,有意思麼?朕一直不明白,肖鐸到底哪點好,叫你這麼死心塌地。他擁有的全是朕賜給他的,朕才是這天下的主宰,你難道看不透麼?你裝瘋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