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對多少女人動情,他很“專一”,送走一個迎來一個,每次都極其用心。這次輪到步音樓了,雖然沒深交,不知道她為人如何,但她強權面前懂得抗拒,說明她很有骨氣。有骨氣好,他喜歡!撩撥兩下就成了麵人,那種和青樓粉頭什麼區別?他經歷的女人多了,暫時還沒遇見敢反抗他的……想到這裡手上傷口銳痛起來,他複審視她,慢慢吊起一邊嘴角。野性難馴,狩獵起來才更有意思。他也不急,有大把時間和她周旋。她目前排斥他不打緊,以後自然會愛死他的。
他拿出他君子人的正派模樣來,咂了咂嘴道:“太妃這片心,大行皇帝在天上瞧著也會動容的。只是後半夜陰氣重,你一個女人家守著不好,邪風入骨,仔細作下病來。你道皇后為什麼後半夜回宮,就是這個道理!娘娘還要我說得更明白嗎?我是為著你,從一開始就是一番好意,你萬萬別誤會我。簀床邊上斷不了人,我已經叫人進來替你了。騰出空來歇一歇,對你有益處,明兒臉色也鮮亮。”
他說得這麼合情合理,音樓立刻就動搖了。這回紫禁城裡人死大發了,這兒一個、承乾宮裡一個、後邊欽安殿還有五十七個……想來一陣惡寒。
福王見她還不起身,簡直要覺得她朽木不可雕了,“太妃執意不去?”
音樓苦哈哈道:“王爺,其實不是我不想去,是我腿麻站不起來……”邊說邊往外看,嘀嘀咕咕地抱怨,“彤雲八成投胎去了。”
如此又個接近的好時機,福王仗著身後有簾幕遮擋,也不徵得她同意,上手就來攙她。不是伸出胳膊給她借力,是兩手伸到她腋下,把她直挺挺架了起來。
這是拉扯孩子的辦法,音樓無可奈何,能感覺到他雖極力控制,手指的外緣還是觸到了她的胸乳。她真臊得沒處躲,這接二連三的,當她也是死人麼?她掙扎開了,踉蹌扶著牆壁動動腿,欠身道:“我自己能行,不勞王爺費心。”又小心翼翼地覷他,“王爺也要上廡房吃果子去?”
他想去,可是得避嫌,公然在一間屋子裡待著,暫時不大好。他咳嗽一聲,“五更天要大殮,還有好些事兒要料理,我就不去了。”轉身叫來個小黃門,“你引路,伺候太妃歇著去吧!”
小太監領命道是,上來屈起一條胳膊讓她搭著,細聲道:“老祖宗您留神腳底下,奴婢瞧您孝袍子長了,回頭進廡房給您絞了點兒,您走道兒能好走些。”
她打幔子出去,發現外面的人少了一半,據說是輪班吃加餐去了。
她跟著進廡房,原以為那些太妃太嬪都聚在這裡,可是沒有。外間的案上擺著個吊子和幾碟點心,內間門上掛了半截老藍布的簾子,燈火搖晃裡看見有人走動,腳上一雙皂靴,半身曳撒勝雪,只是頭臉擋住了,不知道是誰。
小太監扶她坐下,跪在地上笑道:“老祖宗寬坐,奴婢給您料理料理這袍子。”說著躬身拿牙咬下沿,孝袍子不滾邊,宮裡請剪子也麻煩,只要咬出個缺口來,順著絲縷一撕就成。
音樓抬起腳,看他卸下兩寸來寬的一道,揚手一扯,裂帛的聲音聽得心頭髮涼。
“您瞧都妥了。”他把布捲起來掖在腰封裡,到盆裡盥了手過來取琺琅茶碗,往她面前一擱,又撩了袖子拎銅吊子往碗裡注奶,“這是剛從茶炊上取下來的,還熱乎著呢,奴婢伺候老祖宗進些兒。”
音樓問他,“你們都管太妃叫老祖宗嗎?要是一屋子都是太妃,怎麼分呢?”
小太監道:“總有法子的,通常是前邊冠封號。比如您,人多的時候就叫端太妃老祖宗,私底下沒別人,光叫老祖宗也不會混淆。”
她嗯了聲,“我以前聽說司禮監管事的才稱老祖宗。”
“那是老輩裡,有點兒歲數的才這麼叫。咱們督主眼下正是大好的年紀,叫老祖宗,沒的叫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