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子其實吃虧的是我啊!那麼我要不要建議他下次換一種方式呢,弱勢下次我的話多了,我便事先與他建議一番……話說,我方才為什麼會那般失態,那般聒噪呢?
我向他索藥,然後被絆倒撲了過去;我問他是不是受傷了,然後……可是他究竟有沒有受傷呢?似乎到最後我都沒來得及問清楚!
深秋江面上的夜,沉睡了整個塵世。偌大空曠的客船外圍已經人眼散盡,只留著一兩盞昏暗的油燈,隨著秋風明滅跳動,將船圍木樁的影子拉得老長。
緊了緊身上的衫子,頓覺外面慎得慌,琢磨著該是原路返回了。這廂轉身,身後便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喚住:“唉?小郗姑娘?”
三更半夜如我失眠的人,委實夠神奇了。狐疑地尋聲看去,只見滕郢舟正坐在圍欄裡側最靠近廂房的桌邊,手裡擺弄著茶碗和那些小瓷瓶。
隔著十丈左右的距離,難怪他能看到我。思及方才他在場的事,我有些牴觸,但退不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只得慢慢吞吞挪過去,小心翼翼地問他:“真奇怪,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他將我看了看,自己給自己斟了一碗水:“我向來都過晝夜顛倒的日子,你出來做什麼?”他頓了頓,立刻不懷好意地笑了笑,“莫不是心潮澎湃睡不著覺……長恭今日卻是夠驚世駭俗了,也難怪你變成這樣。不過實言說,自小以來,長恭還確實沒有……”
“啊,你這裡有水,真是太好了!”我飛快從桌上抱起茶壺,“快快快——分我一碗!我都快渴死了,尋了半天才找到水!”漢子一條,不成想話比姑娘還多,我可不想在這裡聽他的長篇大論,只能編出個理由糊弄一下,我還要去詢問長恭究竟有沒有受傷呢。
滕郢舟一邊將茶碗護在懷裡,一邊質疑:“可是房中怎麼會無水呢?我說小郗啊,你能不能找些高明的藉口,即便說假話,也要說得面面俱到,這樣別人才會相信……”
“房中的水被我喝光了不行麼?你怎麼這麼小氣,一個茶碗都不借我用用?”這茶碗確實可有可無,一來我不是來喝水的,二來就算我要喝水,大可吧茶壺拎回去。
“不給!等你說了實話,我再考慮給你。”
“我說的是實話,但是,不信就是你的問題了!快點給我!”
滕郢舟安靜了一下,眼睛眨了眨:“果然跟著長恭混,一樣的伶牙俐齒一樣的胡攪蠻纏!”
我一愣,確實沒想到高長恭會和胡攪蠻纏聯絡在一起。驚訝之餘,突然這個詞與我聯絡起來誤會也挺大的。“其實,我是很溫婉,很矜持的……”
“噗——”他噴了一口水。我無奈繼續道:“你不要太激動,我只是不希望你誤會而已。”
“……”
我抱著茶壺,他抱著茶碗僵持片刻,滕郢舟終於扛不住了:“……我累了,不陪你玩了,你記得早些睡。”
我拽住他:“等等,長恭他是不是已經睡了?”三更半夜不睡覺的人,恐怕整條船上也只是我和滕郢舟了。若他真的睡了,我又怎麼好意思去打擾呢。
他一愣:“你這不是明知故問麼……”
我笑了笑:“既然這樣,問你問他應該都差不多,是不是?”由於擔心他掙脫我走開,我用另一手有壓住他的胳膊,滕郢舟驚恐的瞪大眼睛:“你要做什麼?殺人償命啊——姑娘,你可要三思啊啊啊!”
“你哪隻眼睛覺得我要殺你了?我不過是問你一個問題罷了,你如實回答就好!”我扔開茶壺,十分誠懇道:“長恭他方才,可有……受傷?”
滕郢舟微愣,將我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奇怪道:“我想,這個問題你親自去問他會更好……”
“可是他已經睡了,作為兄弟的你,不是該阻止我去打擾他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