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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

“有長途”,總會讓我想起賈樟柯的《站臺》,那一遍遍重複找人的高音喇叭。而我似乎終於等著一個叫戈多的人,可以急促而倉皇的離開小屋,去過道上追逐自己被燈光拖長的身影。

多時會倚著小窗向外看。小窗的正對面是廠裡工會俱樂部的院子,這裡上演著生活的千姿百態,是描在小窗裡精彩的世界。“五一”、“十一”還有周末,常有盛裝的新人,被親朋好友簇擁著站了一院子,宣佈進入婚姻殿堂。喜慶的鞭炮響了一茬茬,隨風而來的濃烈的硝煙味,刺激著樓內孤單無聊的未婚青年。也許這樣的環境,只能憑著一張婚姻的船票,才能順利逃離這實行管制的單身宿舍,並告別一段無趣的生活。可惜人們婚後的生活還是一樣平靜,去食堂前面排著長隊購買饅頭。小樓彷彿是那鐵打的營盤,偶爾也有回收覆水的時候,還有個別的單身女人帶著孩子回來,繼續租那15元每月的小屋。

有時對面院子裡會舉行豫劇的票友會,票友裡有常香玉的弟子或再傳弟子,用另一種方式熱鬧著生活。可惜對於豫劇我完全是個外行,也是一個外人。晚上七八點裡,樓下稀稀拉拉的掌聲開始變成陣陣喝彩。我開始凝神靜氣,第一次近距離的聽現場豫劇,感覺比京劇舒服,也許那晚豫劇唱的是平民的故事,英雄的戲向來壯烈,而常人無非求一份美滿與幸福,這也體現在當晚的豫劇中。那夜的戲有高亢也有悲涼,是歷經沉浮很接近塵世的悲涼,聽了有種動容,於是探出頭去看到一群激動的瘋子與傻子,在夢中追逐漸入佳境的人生。

曾經在西宮附近的小店,見過豫劇票友的行頭,店裡的那些玩意,紅的綠的,閃著光溢著彩,都只是道具,然而窗前的院子裡,一堆砌一聚頭就唱出了一個大同的夢。或許是沾點六朝古都的氣,賣行頭的整條街招牌都寫得非常漂亮,有種整體的實力與底蘊,有些落款竟然是一些知名的唐詩宋詞的寫家,不知與小店是否真有淵源,或許跟演戲一樣,看看而已,聽聽而已。

還有元宵之夜,是將近一年的洛陽生活中所有記憶的精華,直至今日仍是時常把玩,想念那個獨處“燈火闌珊處”的心情。元宵在詞人的筆下是,“中州盛日,閨門多暇,記得偏重三五。鋪翠冠兒,捻金雪柳,簇帶爭濟楚。”到最後仍然是“簾兒底下,聽人笑語”。可見幾十年與一千年於女人都是一種憂傷,洛陽與詞中的開封一樣都曾繁華似景,今天卻多陳舊破敗缺少生機。幸好元宵佳節氣氛依然比南方濃得多,從工廠大門通向廠外的街道長約一公里,早早的張燈結綵,我正好可以從小窗前窺得縮影。

晚飯後原先的昏黃路燈熄滅了,代替的是新掛的宮燈,瞬間綻放無聲無息、變幻迷離而又動人心絃。單身樓內人去樓空,街上人群熙熙攘攘,熟悉的路熟悉的人,或笑逐顏開,或相互提攜,或低頭沉思琢磨不語,或許不同的人生都能找到合適的宮燈、相應的命題。而街上的音樂不再是每早上班前熱烈的主流歌曲,是那種憂傷的經典,曾經盪漾在江南的船上,也曾經化入詩人的夢裡,可以在人間流行千年。於是街上少了些廉價的熱情與習慣的無動於衷,今夜繁華如夢,虛擬著也真實著,人們將快樂與失意寫在臉上,讓音樂在朦朧的畫面中蠕動與流淌。這個夜晚,彷彿溶有唐宋的影子,說著對孤獨與失落的悼念,並將一切唯美的景緻沉溺在時空的長河中,讓人欣欣然,享受著千年等一回的感覺。

他鄉的後院

在滇西有一種走親戚的感覺,我跟著朋友一路開車,從芒市出發,過了三臺山德昂族鄉,在遮放停留了一段時間,這裡是朋友童年生活過的地方,也是她大批親戚聚集的地方。後來我們一路沿著滇西與緬甸的邊境,到了有名的邊境城市瑞麗、南坎、姐告、畹町,一路上真是大飽眼福。

七月的滇西非常炎熱,我們見過一大堆親戚後,來到朋友叔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