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休息。叔叔的院子在遮放小鎮旁的一個農場裡。這個農場的居民都是外來移民,1960年以後,許多人因為響應政策支邊,從湖南祁東歷經艱辛萬苦、舉家搬遷而來。當時的農場周圍到外是熱帶雨林,野獸時常出沒,生活條件非常艱苦,但是移民能拿到大約20元的月工資,所謂苦中有樂吧。
叔叔稱呼他的院子為百果園,這是一個城市中難以看到的農家庭院,與我家樓下賣水果的“百果園”不同的是,院子裡的水果都掛在樹上等著人們前去採摘。我數了數,幾十平方米的園內共種有十來種果樹,荔枝、龍眼、番荔枝、水蜜桃、葡萄、桔子、李、橙、芒果等,在百果園,熱帶與亞熱帶的植物和平共處,當然唯一的缺陷就是果樹密度太大,擠了點。
然而略顯擁擠的院子後面,竟然藏有別樣的風景:一個小湖,有著淺淺的水,長滿了青青的蘆葦草,一根根都是詩意的化身。後面還有山,在遍野的綠中送來陣陣清涼。一個庭院可以同時看到山與湖,並且如此隱藏與包容,以至人們將這些美景當作主人的私家後花園,當作私家花園裡的私家風景,這是何等的獨具匠心以及天地恩賜。想想,古往今來有多少心生倦意的中國人夢寐以求到這樣一處歸宿?
叔叔的院子裡還有一道獨特的風景,那就是靠牆堆砌的眾多墓碑,乍一看令人很是吃驚。仔細一看,除少數為已逝去的亡靈所寫,其餘的“主人”都還健在,具體為碑文上寫著“卒於20某某年”這些字樣,某某是空格,似乎一旦等到生命的終結,就可以完成這道特殊的填空題了。碑上,全部有著這樣一類文字,“19某某年從湖南祁東某某鎮某某村遷來”,這樣的文字總是印上了深深的中國情結、故鄉情結,顯然故鄉與靈魂成為考驗移民人生的最後也是最重大的命題。對舉家遷移的人家來說,魂歸故里顯然不太現實,唯一的可能就是把這裡當作他們的小故鄉,然後集中生產一批墓碑就象當初集中遷移一樣,安慰背景離鄉的人們一切都不會孤單。
然而,人生中究竟什麼時候會開始想起要做一個如此莊重的總結儀式呢?
叔叔的院子裡坐著許多人,阿姨是年紀最少的,當年10歲的她現在50歲,也是知天命的年齡了。更多的是60、70歲的老人。外婆已經八十高壽,當年她的大兒子早來一年,然後她一個人帶著全家其他人,變賣了所有家產,從祁東到遮放據說用了八天時間,之後的一輩子她卻沒有到過遠於農場五十公里的地方。當年農場還遇上過小地震,因為大地在加快行走,小腳的外婆走呀走就是走不出原地,如同走不出中國人對於故鄉的宿命。四十多年來,移民中的後人以各種方式離開了農場,現在的農場又剩下當年的人們,在喧囂的知了聲中,說著講了一輩子的祁東話,用“鄉音無改鬢毛衰”形容他們顯然最合適不過了。
韋一 女人與酒
韋 一
我喝過各種各樣的酒,但是酒給我味道並不好,這是從口感上來說的,但是我仍仍常常沉醉在酒醉的恍惚中,那飄飄然的感覺,如煙霧。
其實飲酒之樂不在酒,不過是借酒壯膽,借酒說話。借酒說情,借酒說事,把想講未能講想說又未能說的話,統統一吐為快,或冰釋前嫌,或大動肝火。
酒後做的事都是潛意識的嚮往,酒醒後,酒就成了藉口,成了理由,其實是醉是醒誰都明白,醉時也是醒,醒時也是醉,不會因為你在平常生活中非常敬重我,而在醉時你卻大罵我,說我的不是。
常常愛與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喝酒,和她說一些事,說什麼無所謂,在乎的只是無盡止的說,其實聽不聽進去都一樣,那只是漫不經心的言談,因為在感情裡與她最近。
我記得自己依賴它的時刻。是一個人深夜走在冷清的街道里,風吹得樹葉颯颯做響,我在想一個人,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