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沒能顧上他手掌的小傷,先為他拆了胸前的紗布,再細細檢視傷口,隔了一日傷口猶在滲血,邊緣處也因炎夏高溫而泛白。
「你的傷這般嚴重,你不臥床休養便算了,這麼晚了也不換藥休息,你是真想讓我當……」沈月溪猛地住了嘴,不讓不吉利的字眼從嘴裡冒出來。
她都快哭出來了,而裴衍洲坐在那竟還笑得出來,他唇角上揚,梨渦若隱若現,「阿月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當寡婦的。」
「呸呸呸!大晚上的莫要亂說話。」沈月溪呸了兩下,一邊幫著裴衍洲的傷口上藥,一邊絮叨著,「子夜為陰陽分界之時,郎君絕不可在這個時候亂說話。」
女子氣鼓鼓的樣子當真是可愛,裴衍洲心裡歡喜得很,在紗布重新纏身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將她拉到床上。
他的薄唇熟練地落在她的唇齒之間,那雙粗糲的手掌隔著小衣摩挲,沈月溪顫慄了幾下,卻是一個側身,將身子滾到了床的內側,在裴衍洲還想纏上來時,拍了拍床,「郎君快些睡覺,傷好之前不可碰我。」
「阿月……」裴衍洲叫喚著,低沉的嗓音裡透著誘惑。
「郎君不是說,將軍府裡的所有人包括郎君,都要聽我的?」沈月溪朝他嫣然一笑,「那郎君現在聽不聽?」
見他沒有回應,沈月溪的笑一點一點淡開,與裴衍洲四目相接許久,近乎負氣地轉身背對著他。
裴衍洲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身後抱住她,氣息傾斜包裹住她的嬌柔,「聽阿月的,都聽阿月的。」
沈月溪忍不住低頭輕笑了一聲,貼著熟悉的體熱,沒有一會兒便入了睡。
第二日,裴衍洲又是忙碌了一天,等到再一日端陽節時,他便已過節為由,將軍府閉門謝客。
裴衍洲拉著沈月溪先是去了廚房。
看著冷硬的男子極為熟練地抓了一大把麵粉,和水成團,於他的指間延展拉伸,成為一根長長的壽麵——就是如宴樓的廚子這制面的功夫也不如裴衍洲了得。
沈月溪在一邊看得目瞪口呆,等到長壽麵端到她面前時,她眼中還滿是驚奇,「郎君做面怎如此厲害?」
裴衍洲隔著裊裊的水汽凝望著年方二八的沈月溪,她並不知道,從前世開始,他便會在每年的五月初五為她做一碗這樣的長壽麵,期盼著她長命百歲,歲歲平安,等他以江山為聘來迎娶她……
只是在前世,他卻沒能留住她——
「……郎君?」有那麼一瞬,沈月溪似乎感受到了水汽的凝固,在模糊不清的白煙後是男子殷紅如血的眼眸。
裴衍洲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中紅色盡退只餘一片清明,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玉佩,遞到沈月溪的手中,「這是我給阿月的生辰之禮。」
第五十八章
手中的玉佩是上好的玉石雕刻而成, 正面刻了一個沈月溪的「溪」字,背面刻了一個裴衍洲的「洲」字,兩個字彼此映照。
沈月溪的指尖停頓在玉佩打磨的新痕上, 她倏地伸出手握住了裴衍洲的那一雙手, 手心與指腹上的新傷舊傷疊加在一起,這雙本就不算細膩的手便更加粗糙了一些。
她垂眸看著那指節上如同魚鱗一般的傷口, 柔聲問道:「是郎君自己雕刻的?」
裴衍洲由著她細滑的手指觸碰在他粗糙的手上,只「嗯」了一聲,別人能給沈月溪的, 他亦能給,甚至能給出更好,所以她不要再惦記姚仲青那塊玉佩了……
沈月溪目光複雜地將視線從他的手移到了裴衍洲的眼眸,她難得主動與他對視, 那雙總是讓人生畏的狼眼有時候也會如單純的孩童一般, 蓄著簡單的盼望凝視於她。
「我很喜歡,謝謝郎君。」沈月溪將玉佩放入袖中, 她握著他的手,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