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聽到馬蹄疾馳,朝他這邊望來,笑著便迎上前,「阿兄,回來……」
她只說到一半,便變了臉色——
被大蟲咬斷脖子的朱烙那一顆腦袋像掛在枝頭的燈籠一樣搖晃得厲害,她怕再往前一步,那腦袋便要像球一樣掉下來,滾到她的腳邊!
第二十章
沈月溪天生怕血,更不要說朱烙的死狀悽慘,她根本就不敢看,將整個臉都別了過去。
跟在她身後的少年也被嚇得不輕,先是後退了兩步,但是見到了自己心儀的姑娘便站在那裡,他終是鼓起勇氣,擋在了沈月溪面前,兩股戰戰地說道:「沈、沈娘子……你莫怕!我幫你擋、擋著……」
裴衍洲瞧向兩人的目光愈發深暗,手指在弓箭上摩挲了半日,方從馬上躍下,走上前道:「有人被大蟲傷了性命,你快去將林主簿請過來。」
「哦、哦……好……」圓臉少年只覺得裴衍洲身上有著一股叫人臣服的氣勢,他還未反應過來,已經順從地去尋林主簿了。
裴衍洲又朝前走了一步,見沈月溪連連退了數步,他垂下眼眸,淡淡說道:「月娘你先回屋。」
沈月溪幾乎落荒而逃,轉身便拉著林惠蘭要走,可沒走兩步,她又停了下來,「五娘,你先回去,我……我留下來。」
「月娘?」林惠蘭十分吃驚。
她知道沈月溪膽子小,別說是死人就是那些帶血的獵物,都能嚇到沈月溪,她小聲說道:「這裡有我阿耶在,你不用在這裡硬撐著。」
「我沒事,五娘你先回去吧。」沈月溪硬著頭皮又回到了裴衍洲的身邊,只是恨不得將頭埋在地裡,不用去看朱烙的屍身。
沈月溪剋制著內心的驚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即便她再無知,也知道一個皇子死在汾東的獵場是一件了不得的事,弄不好整個沈家都會受到牽連,她不能就這般丟下裴衍洲獨自一人在這裡——她不知道前世這個時候裴衍洲在哪裡,可是現在卻是她將他拖到了險惡境地,她不能扔下他,獨自逃跑……
沈月溪心中頗為懊惱,她昨日就該告訴阿耶朱烙在汾東的,若是阿耶知曉了,定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重生了的緣故,本該活得好好的朱烙竟早亡在了大蟲的口下……
「月娘。」裴衍洲輕喚了她一聲。
沈月溪整個身子都重重地顫抖了一下,勉強著開口道:「阿、阿兄莫怕,這裡有我……等會兒阿耶就會來……」
小娘子並不知道自己說話時的聲音抖得厲害,他從上而下望去,可以見到她的長睫如蝴蝶一般輕顫,可她依舊倔強地站在血淋淋的屍身前,裴衍洲眼中的墨色稍稍褪去,與她並排而站。
沒一會兒,林主簿便匆匆趕過來,他見到朱烙的屍體重重皺了下眉頭,再看到那支正中大蟲額間的利箭,忍不住讚嘆道:「當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裴郎君不愧是沈太守的義子。」
他又對面色煞白的陸珠說道:「陸娘子,汾東之人皆知深山之處有大蟲,你……如今你表哥既已去了,只得通知他家裡人來收屍了,或是……」
「你可知道他是誰?」陸珠面露古怪地盯著林主簿,「他並不是我的表哥,而是當今的四皇子。」
見著林主簿從一開始的幾分輕慢轉成了滿臉的驚愕與惶恐,陸珠心中有了扭曲的快意,她知道這些官員都是追隨沈南沖的,對於陸家明面上客氣著,背後指不定怎麼嘲諷,尤其是她的兄長被沈南沖抓了以後,汾東這些官員更是不將陸家放在眼裡。
可是他們不知道,朱烙可不是隨意能打發的人——他死了,陸家或許見不得好,但是這一次汾東參與春搜的世家沒一個能逃得了幹係!
沈月溪亦是知道事態嚴重,可她這會兒反倒冷靜下來,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