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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頁

「給朕抓住沈南沖!生死不論!」齊帝皺了皺眉頭,眼裡總算有了些精光。

「陛下,高公公還……」梁貴妃害怕地說著,卻不等她將話說完,那個目光渾濁的荒唐君主無情地打斷了她:「一個閹奴而已,死了也算是為國捐軀。」

高公公被嚇得腿軟,沈南沖也不指望著他能有什麼用,只用力將他推向衝上來的禁衛軍,前一刻還趾高氣揚的宦官後一刻便被禁衛軍的刀捅成了篩子。

沈南沖顧不得身後的追兵,直接跳入了御花園邊上的水池裡,緊跟在他身後的弓箭射在了水面上,激起了陣陣漣漪。岸上的禁衛軍還在不斷放箭,不大的湖面上密密麻麻一片。

沈南沖並不敢冒出水面,只是他水性再好,也不能在水裡待上許久,他正欲探出一點頭,朝四周看看,卻被一隻手猛地往下一拉,他驚地要掙扎,而比他更快的,一人從他背後將他劈暈,直接帶著他往更深處游去。

待到沈南沖醒過來時,他平躺在地上,仰望墨黑的蒼穹,北斗傾斜銀漢,星辰密如砂礫,人亦如這渺小的砂礫,只風一吹,便黯然消散——

他想過自己的餘生,大抵是將軍百戰死,卻從未想過會被這般磋磨了傲骨……

沈南沖的眼中短瞬地閃過一絲黯淡,如滿月的胡餅恰到好處地遮擋住了漫天寂寥,帶著芝麻的香味沖入他的鼻內,他猛一抬頭,便見到了那安然而坐的裴衍洲與左無問。

他倒也沒客氣,直接接過了胡餅,亦不問義子是如何救出自己的,只問道:「我們如今身在何處?皇宮內可有什麼動靜?」

「我們如今在回汾東的路上,禁衛軍還在搜城。」裴衍洲簡短地說道。

左無問隱晦而探究地看了裴衍洲一眼,眼前之人對京都倒比他這個土生土長的京都人還要熟悉些,尤其是宮殿的地下密道,怕是宮裡都少有人知曉……

「我們馬上回汾東。」沈南沖兩口便吃掉胡餅,拍了拍身上的渣子,站起身來時,已經是目光清澈,未見半點迷茫,他們須在齊帝派兵到汾東之前趕回去。

裴衍洲點點頭,說道:「我們從胡燕山回汾東。」

沈南沖立刻反對道:「不成,從胡燕山回汾東固然要近許多,但是胡燕山的山匪彪悍,朝廷連剿數年,折損兵士數千人皆無功而返,我們區區三人根本無法過去。」

裴衍洲淡然看了他一眼,「不過是仗著天險,若將那幫山匪收為我用,還能抵擋一陣齊軍。」

沈南沖眉頭緊鎖,左無問卻十分感興趣,勸沈南沖:「橫豎沈太守的命都是郎君救回來的,不如捨命陪君子一回?」

沈南沖被哽了一下,他轉眼看向還年少的義子,沉穩坐在那裡的裴衍洲泰然自若,竟叫他稀里糊塗地便跟著裴衍洲一道去了胡燕山。

高瘦的少年身形靈活,從胡燕山另一端的懸崖峭壁攀巖耳上,爬到山寨的後端,峭壁千尺,若非有裴衍洲帶路,沈南沖根本不知曉胡燕山竟可以這樣上來。

「就算攻其不備,我們人也太少了,不若悄悄……喂,衍洲,你別意氣用事——」

沈南沖覺得自己算得上見多識廣,卻未曾想還是被自己的義子給驚到了——

一身玄色淨面長袍的少年手執雙刀,一柄長刀,一柄障刀,長發高束,眉眼無情,單槍匹馬直入山匪的營寨。蜂擁而至的悍匪不過是在眨眼間便倒了一地,血水在地上凝成河,殘缺的屍體壘疊。

殺神!

沈南沖唯能想到這二字,不單單是沈南沖,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山匪也被裴衍洲震得不敢輕易上前,明明他們人多勢眾,硬是被裴衍洲的那一身煞氣所鎮住。

直到那一柄染血的長刀架在寨主的脖子上,裴衍洲居高臨下地說道:「我並不是來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