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了心神,把剛冒出頭的想望拋到腦後,道:“辛爺是瞧得起在下,才會要我照看你們姐妹二人,無論如何,我是絕不會任你們離去,你和辛二姑娘儘管安心住下,至於那批亂放箭的臭傢伙,他們不來,我也得尋他們去。”漢水江上遇襲,他已讓底下人著手追查。
“可是年爺……”
“沒什麼好可是,別再說你要走。”他粗魯地截斷她的話,“你要走,又能避至何處?更何況還有辛二姑娘,你不為自己著想,難不成要她也跟著你躲躲藏藏、吃盡苦頭、顛沛流離嗎?”
辛守餘教他堵得啞口無言。仔細思量,現下這勢態,她確實很需要他的幫助,也僅能求助於他。
世間人情債最難償還。孃親早逝,爹又遭難身亡,如今就剩倚安一個親人,她也想妹妹一生平安喜樂,所以這人情債,她註定是非欠不可了。
見她秀眉輕鎖,若有所思,年宗騰讀不出姑娘心中轉折,還道她仍舊不願留下,一急,他忽地衝口而出:“我喜歡你連累我叫你越來連累我,我越是開心,反正是……是多多益善!”
“啊?”鵝蛋臉揚起,她軟唇微張,定定瞅著他。
“我是說……我、我我的意思是……”唉唉唉,他還想解釋個啥勁兒?算了、算了,他是多說多錯。
手腳都不知擺哪兒好,頭一甩,他大熊般魁壯身軀陡地立起,腦袋瓜還險些撞到床柱,“總之,你不能走,我、我我走。”
“年爺?”他臉紅了嗎?辛守餘有些訝異,見兩團深赭色越來越清晰,在男人俊頰上浮現。
“我、我走,我去廚房看看,落霞妹子忙著幫你煨藥湯,這下也該好了,你、你你多休息。”丟下話,他沒敢再瞧她,動作迅捷得驚人,眨眼已躍出房外。
辛守餘聽見笑聲,先是一驚,才意識到是自個兒所發出。
她摸摸臉容,指尖停在勾起的唇瓣上。自阿爹出事以來,這是她第一次尋回笑音,全然不同於在倚安面前的強顏歡笑。
年宗騰……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能教阿爹有所託付,應是頂天立地的真漢子吧!
搗著左胸房的輕傷,她不禁又滿面紅潮……
第三章
這幾日,下雨的時分少了,秋息已起,將武漢夏季餘留的苦熱一古腦兒全然拂散。
行會後院如尋常般寧靜,四方天井透進澄明天光,廊簷下,垂掛著一串串碩長鮮紅的辣椒,猶如鞭炮,亮燦燦地佈滿石牆。
斜倚著廊道上的木柱,眸光由那片熱烈的火紅收回,辛守餘循著足音瞧向朝這邊走近的修長身影。
她站直身軀,對著來人露笑,微微嘆氣,“落霞姑娘,又麻煩你送藥過來。”
頭一回與年宗騰口中的落霞妹子打了照面,她還以為對方是哪裡來的書生相公。
皆因落霞長年作男子裝扮,而她的身長在女子當中算是十分高挑,腰板秀挺,手足修長,儘管容姿僅稱得上清秀,氣韻卻耐人尋味,不出聲時,眉宇間挺有幾分憂鬱公子的模樣,總惹得一些不知情的姑娘家為之心疼。
“不是說過,喚名字便好,別稱呼我姑娘,聽了好不習慣。”落霞將小小托盤擱在木欄上,端起上頭冒煙的小碗,輕輕吹氣。
辛守餘輕應一聲,臉容靦腆,“落霞……我自個兒來便行,你別這樣伺候我。”她伸過手欲接下那碗藥汁。
這幾日在此療傷養病,她和倚安麻煩人家的地方已夠多的了。
落霞淡淡牽唇,“你們姐妹倆是騰哥的貴客,更何況你感染風寒還受了傷,我不好生伺候,怕是要被人大刑伺候。”
“嗄?”
秀唇一抿,落霞眨了眨眼,把碗遞去,“不那麼燙了,快喝吧!”
辛守餘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