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明白她口中的“騰哥”指的是何人,不知是否自個兒多想,竟覺落霞的言語裡似有玩味兒。
捧著那碗藥汁,她乖乖地啜飲,雖苦,仍是皺著小臉喝個精光。她若不願再給旁人添麻煩,首件事就是得把身體養好,快些復原。
見她好生配合,落霞輕揚嘴角,接過空碗放回托盤上,道:“安大娘正在廚房裡幫你煨湯,我瞧過食材,今兒個用的排骨和牛肉很嫩,蓮藕、百合和冬瓜也新鮮得很,全放進小陶盆裡用小火慢慢煨,香得不得了,你待會兒要多喝些,補補身子。”
辛守餘苦笑,“再這麼下去,成天只吃不動,遲早要變得腦滿腸肥。”
“真是那樣,騰哥心裡可樂了。”捉弄人時,落霞嗓音仍舊持平,“他就怕你瘦伶伶的不長肉,一個沒留神真要被風吹跑,才會託安大娘每日煨湯,想把你養得白白胖胖。他的一番心意,你可千萬別辜負。”
啊?他的……什麼心意?
越想,辛守餘胸房越是灼燙,落霞的話如落進她心湖的石頭,來得突兀,攪亂她不願細思的某一處,讓她無法響應。
自那日,那黝黑高大的身影急匆匆、略顯狼狽地從她床榻邊跑開,她待在房中休養的這些天,他便不曾再踏進一步。
偶爾由敞開的窗瞥見他的行蹤,她想出聲喚他,想與他問候幾句,臉皮卻薄,常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他人已離開後院,忙其它的事情去了。
“我……我心裡自然很感激年爺,還有你,當然,還有行會里的其它人。”她芙頰若燒,輕語:“往後若有機會,定當結草銜環以報恩德。”
“我和其它人所做的算得上什麼?”落霞渾不在意地揮揮袖,“真要感激,你把騰哥的恩情放在心裡便是。你被帶回來這兒時,身上有傷、渾身發燙,一直昏迷不醒,他可緊張了,在你榻邊守了一整夜……”秀目瞟向對面廊簷下、懸了滿牆的辣椒串,又靜靜回到身旁姑娘的鵝蛋臉容上,也覺對方的小臉紅得跟辣椒一般顏色。
略頓,落霞再次啟唇:“目前武漢行會里的大小事務,騰哥大都丟給那個年永昌管著,這陣子,他可花了好大功夫追查當日在漢水江上遇襲一事,那些欲取你們姐妹二人性命的殺手來歷,他追得極勤,再者,他江湖上稀奇古怪的朋友一籮筐,有那些人相幫,想解決這事就簡單許多……”
聞言,辛守餘感激又覺歉然,儘管落霞說得雲淡風輕,也知年宗騰因她姐妹二人,得欠著他那些江湖朋友不少人情,而她欠他的,恐怕怎麼也還不清了。
她斂眉沉吟,幽幽思索,不知怎地,腦中竟浮現他那日在她床榻旁,搔頭抓耳、手足無措的模樣。
我喜歡你連累我,你越來連累我,我越是開心,反正是……是多多益善……
想到此,她胸懷陡熾,心跳得促急,雙手忽地捧住發燙的臉容。
“怎麼了?不舒服?”落霞問。
她連忙搖首,“沒事,我、我很好。”只是雙腿有些虛浮,宛若在雲間踩踏。
落霞深瞅著眼前姑娘,半強迫地讓她坐在廊道上的木欄、背倚著木柱後,她忽地靜語:“你當真要報答,那也毋須等到往後,眼下就有一個大好機會,只怕你心裡躊躇。”
“你說。若守餘能力所及,怎可能不願?”
一路躲躲藏藏來到武漢,僅憑阿爹一封書信,人家不怕受累便應承了一切,擔起照顧她們姐妹二人的責任,這恩情可貴,非比尋常,她自然要償,怕的只是沒那能耐。
落霞一袖端起托盤,一袖隨意拂衫,她星眸閃爍,神態慵寧且具深意,道:
“那我直說了。騰哥都快三十,依舊光棍一個,早先,也有媒婆上咱們行會來,打算幫他撮合親事,可那些姑娘一瞧見他那模樣,個個便如躲瘟神似的,跑得比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