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就是,對對對,就是門口鋪著橘子的那些人。大門旁邊是五哥的,千萬莫搞錯噠。嗯,就是這些人。”
車子從收購站門前緩緩開過,透過車窗,我看見那幫市裡人在低頭整理著地上的貨物,一個個無精打采、默不作聲。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發現,在我說話的同時,將軍已經如同狼一般盯著他們,輕緩卻堅定地揚了揚下巴。
車子從街上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十字路口。我按照唐五的吩咐,開啟車門,準備先行離去,趕回收購站。
關上車門前,將軍一把拉住我:“哎哎哎,差點搞忘記噠,你叫什麼名字啊?都還沒有告訴我呢。”
看著他友善的笑容,我說:“義色。”
“那好,義色,今後多聯絡啊,都是兄弟噠。有什麼事的話招呼我一聲。”
在我一生中,有很多人在很多場合,給我說過幾乎一樣的話。說過之後,他們沒有當真,我也不曾放在心裡。因為,我們彼此都知道,這只是禮節上的話而已。唯有一次,我當真了,就是這次。幸運的是,日後種種證明,將軍並沒有辜負我的輕率與認真。
連我自己都想不通,怎麼會對一個剛剛見面才十幾二十分鐘的小流子,莫名其妙地生出了發自內心的信任與好感。
很多年之後,我懂了,因為將軍就是那種人,那種可以讓人一見傾心的人。
會心一笑,我關上車門,車子在我身後揚長而去,捲起一地塵埃。
唐五會變身
南方山區寒冬的夜晚降臨得非常早,晚上七點多鐘,夜色已經完全籠罩了九鎮。那個年代不像如今有這麼多做生意的人,大家都窮。可也正因為都窮,窮著窮著也就習慣了。大部分人都自覺或被動地認為古今中外老百姓的日子本來就應該這麼過。自然也就沒有了今天這麼大的生存壓力與奮鬥精神。幾乎每個人下了班就徑直回家,去享受老婆孩子熱炕頭了。
偌長的街道上,除了我們幾家做生意的人還在忙碌著清貨、收攤子、關門面之外,只剩下千家萬戶的裊裊炊煙中帶來的香氣,街道上已少有行人。
我正在與北條一起抬著一大筐橘子上車。按理說,這是收購站每天開始裝車的時辰,我們站裡下午六點多就開始裝車,已經走了一輛,現在還停著三輛貨車,搬運工們正在寒風中大汗淋漓地埋頭苦幹。
可同樣堆了一些貨物的市裡人攤點前,居然連半輛車都沒有,請來的搬運工悠然自得地站在門外抽著劣質菸捲閒聊,而那幾個白天與我們打架的年輕人則守在門面裡面。燈光下,可以看見他們滿臉焦急地竊竊私語,還隔三差五地跑出來對著十字路口的方向抬頭張望。
我們兄弟都隱約猜到這種狀況肯定與唐五有關,但是無論我們怎麼討論,都想不出唐五究竟是用了什麼方法來封鎖市區通往九鎮的交通,居然可以做到不放一輛對方的貨車過來。
尤其是我在明知道唐五安排了將軍他們那批人之後,怎麼還會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來安排另外一批人去辦這件事?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鄉土氣,比我大上十歲不到的男人身上究竟還隱藏著多少我不知道的東西?他到底已經強大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正當我低頭思考時,突然感到肩膀被身邊的北條狠狠地撞了一下:“義傑,義傑,你看,你看。”
聲音緊張、倉皇。
我順著他看向前方的目光望去。
幾道雪白的車光撲面而來。
“嘎”的一聲,一輛有些破舊的小巴車猛然停在了我們面前的公路上面,隨著那聲讓我直起雞皮疙瘩的尖銳剎車聲響起,我甚至看見了車頭在驟停之時向著前方顫動了幾下。
“刷刷”兩聲,兩邊的車門都被人飛快拉開。一個熟悉的碩大無朋的腦袋率先從面對我們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