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所有計劃都準備好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下去了。”
說著,他們紛紛低下頭,避免與我或者烏瑟直視,臉上也浮現出極不自然的表情。
烏瑟只睨了他們一眼,便吩咐道:“傳令下去,明日一早出發。”
“是。”
眾人齊聲應著,退出了軍帳。
隨著他們逐漸離開,大帳內很快就安靜下來。烏瑟這才直起身,一把撈起我的手腕:“帶你去看些有意思的。”
我被他拖拽著,不得已從椅子上站起來:“去哪兒?”
他沒有回答,只是邁著步子朝外面走。一路上,守在各個關卡口計程車兵不停向我們行禮,他絲毫未做停頓,越過他們直奔向村鎮的外圍。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這座廢棄的村子不算很大,除去軍隊駐紮的圓形廣場,就基本沒有什麼東西了。我們穿過幾道殘破的斷牆,再往前走,漸漸地就能聽見流水悅耳的聲響。
“是奧倫特河嗎?”我問了一句。前方的地面生長著越發茂盛青蔥的植物,及腰的蘆葦隨風擺動,翻起優美的波浪。我不得不用手提起冗長的裙襬。
也不知怎的,烏瑟專挑人跡罕至的地方走,雜草叢生,一腳踩下去,有時會有莫名其妙的小動物從角落裡跳出來,慌慌張張四散逃開。
好幾次我都盯著看了很久,像是兔子,但又不能確定。它們的膽子實在太小,速度又極快,眨個眼就消失地無影無蹤。
“來這裡做什麼?天快要黑了,一會兒我們怎麼回去?”我又喋喋不休地問道。
烏瑟終於站定身體,逆著蘆葦擺動的方向,緩緩抬起手掌:“好孩子。都出來罷。”
☆、卡迭石之戰(五)
星星點點的光芒逐漸從蘆葦中升起,不斷在半空變幻著形狀。我向前伸出手去,立刻就有細小的光點飄忽著落進我的掌心。
是螢火蟲。不計其數的螢火蟲在蘆葦蕩中穿梭,讓我聯想到壁畫中哈索爾女神背後的那片星河。
“它們永遠是最聽話的。”烏瑟端詳著它們的眼神出奇溫柔,“從前,你總是站在花園裡那片紫羅蘭中唱歌給它們聽。”
他站在我身後,托起我的手背,我能感受到他懷抱裡如雲似霧般淺淺湧起的一層暖意。他用古老奇特的語言低聲唱了一句歌詞,音符間有短暫的停歇,但他唱得極為嫻熟,竟比我意料當中更加動聽。
身體裡某處的情愫像是一下子被喚醒了,紛紛綻放開來,帶著如潮水般湧上腦海的記憶,淹沒了我的視線。
我下意識開口,自然而然接著烏瑟的音調唱了下去。
那是極為宛轉空靈的旋律,比神廟裡每日連綿不絕的唱詩更顯得神聖。我就這樣唱完了一整段,才漸漸明白過來那些歌詞的含義。
毋庸置疑,那正是祭司們傳唱至今的禱詞。那些記載在先賢卷軸裡的詩歌,流傳了不知多少個年頭,被後世的先知祭司不斷融合補缺,才有瞭如今各式各樣的唱詩儀式。
在古埃及,祭祀的儀式是多種多樣的。加冕,出征,節日,下葬。幾乎每樣都缺不了開場或結束的唱詩。要論經驗,我自認也聽過不少,可要我自己這麼唱上一段,我卻無論如何也編不出來隻言片語。
我被實實在在地嚇了一跳。我驚訝地看了看自己,又看向烏瑟:“不會吧……我們唱的是同一首歌嗎?”
烏瑟笑起來:“有些東西,就算你的心會忘記,身體卻仍然記得。”
他在漫天螢火中擁抱我,把頭埋在我流淌於頸間的長髮裡。寂靜的夜色籠罩在四周,遠處傳來河流緩緩湧動的聲音。
他喑啞模糊地喚了一聲,音色輕如纖塵:“納芙。”
只有簡短的兩個字,我卻聽出了無盡綿長的思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