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著昏昧的夜色,封無痕見她額上依稀有薄汗沁出,不禁關切地開口責怪道:“製造結界太耗損靈力了……何況,其實那些箭矢根本傷不了我分毫——別忘了,我可是堂堂天山劍聖門下的大弟子呢!”
禁凌葉卻彷彿有些疲憊,沒有與他鬥嘴的意興,只是扶著自己脹痛的頭,默然咬緊了唇,不發一言。
封無痕見狀面色微微一變,一手扶住了她搖搖晃晃的身子,一手緩緩收劍歸鞘。彷彿知道她還在為方才殺人之事而煩心,封無痕沉吟了一陣後,柔聲勸道:“這裡已經不是永安城,你既然選擇了離開那裡安逸的生活,就必需做好準備——你日後所見的鮮血和殺戮,還將會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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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七封無痕(下)。。。
禁凌葉聞言沉默了一刻,終於緩緩點了點頭。她忍住了從腹中傳來的陣陣欲嘔感,訥訥辯解道:“我知道,我只是……一時間尚不習慣罷了。”她苦笑一聲,臉上的笑容卻仍有些慘淡,“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她頓了頓,霍地收回目光,注視著封無痕,遲疑地追問道:“你又怎麼知道……我要做什麼?”
就見封無痕面色沉了一沉,終於坦白道:“我先前曾去柳先生那裡找過你,得知你去浮國為阿雪尋藥了,原本擔憂你的安危,打算一路追去的……可是皇上卻突發急令,讓我即去彝國奪回修羅令,若是我不答應的話,父親的病……恐怕又要犯了。”
聽見這番話,禁凌葉臉上的笑靨終於溫潤舒展開來,揶揄道:“每回封大人一犯病啊,你就得乖乖聽話了!”
封無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輕輕放開她的身子。兩人並肩行走在城郊的林蔭下。此刻的她,尚不知道,封無痕這番故作輕描淡寫的話語之外的真相:
其實皇上初次下旨,命封無痕前往彝國奪回修羅令時,封無痕竟抗旨未接,一心欲東渡浮國找尋她——畢竟,煢仙島的可怕,遠在帝都的他,也早有所耳聞。皇上盛怒之下,命人將他押入牢獄裡四十日之久,若非柳千寒苦心勸服皇上、應以奪回修羅令為第一要務,只怕他現在還出不來。
就聽他輕咳一聲,苦笑道:“我離開之前,曾去拜訪過柳先生。他說他預算到,你很快便將因事前往離國,我若是在路上走得慢些,或許……就能遇上你。”
禁凌葉始終低垂著臉,聞言只是若有所思地輕輕“哦”了一聲。
月光穿拂過婆娑的枝椏,遊離在她的臉上——此刻的禁凌葉羽睫輕閃,皓齒緊閉,原本白潤的雙頤卻不易察覺地、悄悄暈染開兩朵紅霞。
月影婆娑,悄無聲息地垂照在二人雙肩。四周空氣靜謐得幾近尷尬。
封無痕邊走邊漫不經心地把玩著劍鍔上的那對玉環,嘆息著低語,“好在是遇上了我,否則,你一個人恐怕還不是那些人的對手——法術在近身搏鬥的時候,可是佔不上一點便宜的。”
禁凌葉微微紅了臉,訥訥吐字道:“多謝。”
封無痕登時訝然而笑起來:“霜燁女俠幾時突然變得這麼客氣了?”
禁凌葉有些失神地問道:“這一別,我們以後……恐怕是再也見不到了吧?”她原本只是隨口言說,突然意識到語意有些曖昧,急忙剎了口。
沉默了片刻,彷彿又想將話說清楚似的,就聽她喃喃問道:“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我要去離國做什麼嗎?”
封無痕聞言果然頓下腳步,轉過頭,目光停駐在禁凌葉臉上,旋而淡然一笑:“知道又有什麼用?如果我讓你別去,你便會答應嗎?”
見禁凌葉抿唇不語,他轉過頭又是一笑:“是我多話了,你當作沒聽到便是。”
禁凌葉仍舊低著臉,微微苦笑道:“在帝都裡這麼些年,當真是把你的性子都給磨平了嗎?記得剛認識你的那會兒,你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