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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

結下生死血契——

“倘使有一方背叛了對方——我們,便將流盡彼此身上最後一滴鮮血而死。”

一年前那句宛如詛咒般的不祥讖語,此際重重回響在她心頭,猶如銳利的巨錘,在她心臟猛烈地敲擊。

她拖著重傷的身體,茫然地向前走了幾步,一時間思緒恍惚:她失去了自己的骨肉、又與自己未出世的親骨肉的生父決裂,這個天下雖大,然此後,她又該何去何從?

直至她被一名村婦叫住,輕輕問了一句:“小姑娘,你是外地人嗎?怎麼大清早地趕路啊。”

冷汐昀沉默了一瞬,按住自己不住湧血的傷口——雖然血流不止,然而流血的速度卻並不快,只是極緩極緩地、一點一滴滲出,彷彿一個催命的更漏,當滴完最後一滴血時,她便命數將盡了。

“姑娘,你受傷了?”那婦人驚訝地看著她不斷湧血的衣袖,親切地走上前來。

冷汐昀立即警惕地退去一步,望住面前這位陌生的農婦,目光瞬息千變:在這個人生路不熟之地,若想生存下去,便只有暫時倚靠這些當地人……可是,可是,卡索爾會這般輕易地放過她嗎?呵,恐怕她的頭像,天一亮,就會貼滿整個彝國吧?

那麼,這個世上,她還有誰可以信任?

即便當真逃出這個國度,她,又還有多久可活呢?

而在生命的最後時間裡,她的願望是什麼?她想要去尋找什麼人、或是完成什麼事?

一無所知。也許,她已經等不到封無痕將碧落山頂那根法杖交給她的那一日了罷?

思緒陷入混沌之前,那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極力被她從腦海裡揮抹掉的青衣男子的身影,再度在她眼前一晃而過。

下一瞬間,黑暗的潮水覆頂而來,將她的思維完全湮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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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汐昀幽幽醒轉的時候,發覺自己正身在一張破舊的木床上,身下是破敗的棉絮,散發著難聞的氣味。

冷汐昀有些不適地翻了個身,然而,肩胛的痛意完全喚醒了她的意識。

她警惕地睜開眼,打量這間四壁土牆灰瓦的房間——房頂的角落裡,一隻花蜘蛛正鋪張著大網,大網上黏著數十隻死飛蟲,隨著蛛網在風中飄動而搖曳。這樣的情景,令身負重傷的冷汐昀心中驀然湧起一陣惡寒,她霍然支撐起身體,背上隨身包囊,步下床來。

然而,她才一推開這間廢置已久的雜物房的門,便迎面撞上一人——此人,正是在她昏迷前最後看見的那位村婦。

那村婦看著她的眼神頗有些異樣,吃驚地問道:“哎呀姑娘,你傷得這麼重,還不快些回床上躺著。”

冷汐昀卻不領受她的好意,咬緊蒼白的唇,便去尋自己系在村外的馬。

“誒,姑娘,你可不能就這麼走了啊!”那村婦卻不知為何有些惶急,連忙追出幾步,伸手拉住了她。

冷汐昀神色微微一變——便在這一刻,她聽見村外傳來迅疾而雜亂的軍靴聲。

她迅速回過頭,盯了那個村婦一眼,臉色一沉——這個陌生的女人,果然出賣了自己,將重傷的自己的行蹤洩露給了搜捕她的官兵嗎?

她再也顧不得許多,揮手推開那村婦,拔足奮力前奔。

然而,身後那村婦卻已大叫起來:“快來啊,她在這裡!你們的王妃在這裡!”

此刻天色已暗沉了下去,夕曛覆蓋了這座西域村落,天邊殘霞豔豔,悽麗而不祥,宛若無際血色。

那些官兵聽得那村婦的大叫聲,驟然加快了腳步,朝此奔來。

望著前方逐漸逼近的數十道黑影,冷汐昀瞟了一眼系在東村口大樹旁的白馬,敏捷地弓□,似乎在儲存著體力;同一時刻,她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