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伯父,這是從法國空運來的鵝肝,味道不錯,您嚐嚐。伯母,洋薊有美容養顏和降血壓的功效,聽鍾艾說您最近血壓高,多吃一點有好處的……”
“偶遇”鍾艾一家之後,季凡澤順理成章地提出共進晚餐,徐海東和鍾秀娟默默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統一意見,鍾艾已經脆生生地回了個“好”字。落座後,季凡澤盡顯優雅高貴的紳士風度,從給二老推薦菜色到講解法餐的食材特色,無一不通無一不曉。唯一與往日不同的是,他眉目低斂,態度謙和,將骨子裡那股倨傲的氣質掩藏得滴水不漏,乍一看就跟鄰家大哥哥似的,一點不會讓人有疏離感。
明知道他在裝相、在賣乖以博好感,可鍾艾還是忍不住笑容滿面地配合他。
頂級料理,鍾秀娟卻吃得吃不甘味,不知道為什麼她一看到季凡澤,就條件反射地想起幾天前李京生打來的那通電話。
這會兒她正心亂如麻,忽然徐海東開口了:“小季啊,你是真心喜歡我們小艾麼?”
徐海東是個聰明人,官場上混了大半輩子,閱人無數,別看他那雙眼睛平日裡慈眉善目的,看起人來實則比鷹眼還銳利。他豈會看不出季凡澤葫蘆裡裝的什麼藥,索性一下子把話挑明瞭。
餐桌上的話題突然從飲食跳到男女關係上來,鍾艾微微一怔,心想著該來的要來了,拿著叉子的那隻手不由握緊了些。
季凡澤倒是依舊波瀾不驚的,一雙狹長的眉眼裡噙著淡淡的笑意,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消除鍾愛父母對他的芥蒂。說通俗點是生米煮成熟飯了,他得對鍾艾負責。往深裡說,既然相愛,就應該心無旁騖。他不想讓鍾艾夾在他和父母中間左右為難,上次這女人就是因為父母的意見跟他鬧分手,可見家人對她來說極為重要。
季凡澤看著徐海東,眉宇間不覺多了幾分認真,清淡的口吻裡沉著一絲篤定:“伯父,我對鍾艾是……”
認真的。
可惜破釜沉舟的三個關鍵字尚未出口,季凡澤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坐在他對面的兩位長輩俱是面色一凜,視線越過他的肩膀,一瞬不瞬地看向他身後,定格。
季凡澤和鍾艾背對著門口,兩人帶著點不解,下意識地扭過頭——
來者是一家三口,看樣子是來用餐的。
目光交匯的一剎那,三人臨時改變了行走軌跡,朝他們這桌走來。尚未近身,偏高的年輕女聲已搶先兜頭罩下來:“喲,這是誰啊?你們這種人也配來這麼高檔的地方吃飯啊?”
這般跋扈、毫不遮掩的女聲還能是誰。
鍾艾沒想到全家吃個飯也能遇到孟晴一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背到家了。上次這幾位把她老媽氣得不輕,護母心切的鐘艾騰一下站起來就要回嘴,卻被一道稍顯凌厲的眼神喝止住了。
緊跟著,這道眼神的主人悠悠站起身。
“李京生,你就是這麼教育孩子的?既然知道是高檔餐廳,還大呼小叫的,太沒教養了吧。”說話的人是徐海東,語調沉緩,綿裡藏針,一家之主的身份全體現在保護妻女上。
李京生被他臊得面色一沉,仍止不住滿嘴嘲諷:“你跟孩子計較什麼,你倒是把我女兒教育的挺好的……”
一聽這種酸話,鍾秀娟立馬坐不住了,把頭髮往耳後掖了掖,怒斥道:“誰是你女兒啊?鍾艾跟你沒半毛錢的關係!”陳年的傷口結了疤,扯一扯還是疼,夾雜著恨。
眼瞅著戰火燒起來,孟菊瑛默默屈肘戳了戳李京生,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柔弱樣子。她當年就是憑這副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模樣攻陷了李京生,這一點鐘秀娟再清楚不過,她死死地瞪著孟菊瑛,像是要看透這女人嬌弱外表下隱藏的壞心腸。
氣氛冷凝,就連餐廳裡播放的悠揚音樂都似乎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