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面對。
莫名地,她倏地笑了,緩緩直起身來,提起酒壺與酒杯,抖了抖身上的雨氣,姍姍歸去。
然剛入得驛站之門,她便覺怪異。樓裡太靜了,所聞唯雨聲耳。
夜若甚靜,必有異變。
她霎時警惕起來,貓著步徐徐前行,手按在懷中短劍上,雖知來者不善,自己定不是敵手,然本能還是讓她有所動作了。
樓裡不知何時滅了燈火,黑魆魆不可見腳下之路,她只得摸著牆,尋著印象向房裡去。她能感覺到,暗中人必然是衝自己來的,若是有人,那定是在自己房內。
房間裡門口不遠,是個內廊的裡間,她數著門捱到了房門邊,屏息片刻,自知逃無可逃,不如直面,壯著膽推開了門。
房內紙窗大開,大雨傾盆,窗紙已爛開不少,唯餘支架猶在風雨中搖擺。雷霆乍驚,她才見窗畔立著個人影,黑衣烏髮,以黑巾覆面,雖隨著她的目光緩緩轉過身來,亦看不清面容。霹靂過後,她便再也看不清那人了。
兩人隔著一丈餘,默然對望,空氣裡肆意漫著薄荷幽香,清洌溫醇,如酒似釀。她不語,這香分明與早上那黑衣人身上的出於一轍,心中隱隱有些悸動,然終覺有些不對勁,卻又道不明。
又是一道驚雷過也,她看見那黑衣人向自己走來,心中多了一分防備與芥蒂,手按於劍上,正待發。她能感到那清香愈漸,明知是他,可為何心中還有疑慮?她擰眉不知何故。
那人終止步於她面前,低著眼望向她,她依稀可辨那人輪廓,只是看不見面容。
半晌,那人才緩緩開口,沉聲道:“霖兒,許久不見。”簡潔明瞭,卻令她著實詫異。
是他,一定是他。她心中無疑,只是過於驚異,不知如何言語而已。算來已與他分別半年餘,不想再見,竟是此情此境,頓生感慨。
他又啟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多餘之事路上再談,先跟我來。”語畢,未問她意願便拉住她的手臂,向門外疾步行去。
而樓外已是風雨傾城,大雨如銀針瓢潑而下,滴滴如針刺。樓外停著馬車,而車上已有一車伕披蓑戴笠而待。他一把將她抱起,騰空至馬車上,將她安置車中後,對車伕低語半句,馬車便駛開了。
她偷眼看身旁之人,雖則昏暗,猶隱約感到一絲危險之息,與林宸封不同,此人絕非林宸封。那眼前之人又是誰呢?她還來不及多想,便覺頭昏腦脹,暗歎不妙,卻不過須臾便昏迷了。
黑衣人瞥了眼倒在身旁的沉霖,視若罔聞,清冷的瞳光又投向車外,混入一片寒夜水色中。馬車漸漸駛出城外,隱匿於雨夜孤徑深處,轉瞬便不見蹤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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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話:昨天硬碟悲催地壞了,自08年前本機的所有記錄報銷,我洋洋灑灑1。5W字的存稿灰飛煙滅。趕了半天終於把79章還原出來了,特此哀悼一下。。。
第八十章 佳人顏若水(一)
“晨兒……”夢中,生母擔憂地呼喚著,沉霖只覺得頭痛欲裂,一點兒也提不起精神來。
“晨兒……”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彷彿欲喚醒沉霖。
“晨兒……”終於,在她數度呼喚下,沉霖終於略有些清醒,掙扎著破開迷夢的黑暗,從昏沉中醒來。
她極是平靜地睜開眼,目之所觸乃是紅羅帳、錦緞枕,蠶絲被、玉牙床,撩簾而起,流蘇滿懷。撫額凝神,她才憶起前因後果,不知那黑衣人究竟何方神聖,佯作林宸封來誆騙她,想來當是她知曉之人,否則何以知她甚深?看這寢室奢華若此,恐怕來者來頭不小,她心中暗暗鳴起警鐘。
緩緩起身,她才覺身上衣裳已幹,卻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