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黨黨魁,待人也算一團和氣,但平素不耐煩和官場上人來往,日常頂多也就是各省教育司長隔三差五上門哭哭窮,索要些經費,很少有其他人過府拜訪,竟頗有些“門前冷落鞍馬稀”的味道。
聽說陳宧來訪,孫元起按照慣例迎出門外:“喲,哪陣香風把陳司長吹來了?真是令寒舍蓬蓽生輝!快請進、快請進。”
陳宧不敢託大,趕緊搶上前幾步,規規矩矩行了叩拜大禮:“學生陳宧拜見先生!”
等他磕完頭,孫元起才上前扶起陳宧:“養銛實在太客氣了!其實當初在京師大學堂,你我是相互切磋砥礪,並不算正式的師徒。若是養銛不嫌棄,你我二人不妨以兄弟相稱。如何?”
陳宧出生於前清同治九年(1870),年齡上比孫元起大五六歲。但他青少年時期歷盡艱辛飽嘗憂患,面色黧黑,頗顯蒼老,遠非養尊處優的孫元起可比。單從外表上說,就算孫元起反過來管他叫“先生”。估計任何人都不會懷疑。要以兄弟相稱,貌似孫元起已經佔了很大便宜。
陳宧連連鞠躬道:“先生莫要折煞學生!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何況先生教育學生一年有餘?古往今來,哪有與父輩稱兄道弟的道理。如果傳到外間去,陳宧豈不成為名教罪人,為天下讀書人所恥笑詬罵?此事萬萬不可!
“而且實話說,學生在京師大學堂求學期間,印象最深的就是先生您!當時您剛剛從國外回來,風流倜儻。風華正茂,卻又知識淵博,深入淺出。第一節課就讓學生佩服得五體投地。跟隨先生讀書那一年多,真是受益匪淺!”
對陳宧的溜鬚拍馬,孫元起心裡大不以為然:如果我不是教育總長,對四川有很大影響力。你會記得我這個老師麼?要是真記得。為什麼以前不來拜見?現在剛當上四川內務司長,就急吼吼地登門,一口一個“先生”、一口一個“學生”,其用意不是昭然若揭?
不過話說回來,世間事不都是如此嘛?太祖要不是榮登大寶,誰還會記得北大工資發放冊上那個月薪八元的臨時工?丞相要不是宰執天下,誰又會記得那個被南開學校開除的唱戲小旦?
看透不說透,才是好朋友。所以孫元起並沒有揭穿。而是笑語殷殷地和陳宧暢談起當年京師大學堂的趣聞軼事。等到屋中坐定之後,孫元起才說道:“養銛。你此次過訪是為四川之事吧?”
陳宧忙道:“主要還是想拜見先生!”
孫元起也不隱瞞:“其實你到四川任職,是大總統簽署裁軍善後借款的一個條件。最初大總統向孫某推薦的時候,是希望你出任四川總督,不過被我拒絕了,因為我知道大總統的醉翁之意,都督一職又至關重要,故而我給出的條件是讓你出任川西觀察使。
“你早年曾就讀於湖北武備學堂,又曾率軍禦敵,還曾編練新軍,擔任觀察使、都督等一類的軍職才能充分展現你的所長。不過大總統似乎更中意讓你參與到政務中來,所以我們商議再三,才最終決定你擔任內務司長。其中是非曲折,希望你能理解。”
陳宧沒想到孫元起居然如此開誠佈公,半晌才說道:“學生自然明白先生的用意。以先生經天緯地之才,在出任四川都督之前,尚且要在翰林院、湖北、學部、內閣等處歷練。學生駑鈍,自然更應該多加磨礪才是。何況學生之前從未主政一方?所以先生想讓學生先到川西擔任觀察使,練習處理政務的本領。”
“這只是一方面!”孫元起道,“你之前到過四川,應該也知道成都平原沃野千里,物產豐茂;四周則是群山環抱,易守難攻,佔盡地利。雖然不足以成為稱王稱霸的根本,卻可以成為國家發展輕、重工業的大基地。現在正處於前期籌劃階段,各項工作陸續鋪開,必須要確保政令暢通,不容任何人從中作梗,耽誤發展進度。”
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