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元起轉念一想,又覺得“天無二日,土無二王,家無二主,尊無二上”,自己要做總理,以後與袁世凱這個大總統之間的正面衝突必然不少,反正將來也要開罪與他,現在表表態又有何妨?
雖然在針對國民黨“二次革命”的南伐之役中,孫元起和袁世凱心照不宣,一個取江蘇、安徽、江西,一個取湖南、廣東,最後兩家都皆大歡喜,看上去是合作愉快親密無間。其實雙方在私底下的交鋒也是刀光劍影,比如袁世凱收買龍濟光的濟軍東下廣州、孫元起委派蔣志清的海軍攻略蘇北等。可以想見,以後雙方明裡暗裡的爭端會只多不少!
以前遇到重大決策,前有國民黨遮風避雨,後有北洋系擋槍背鍋,新中國黨可以含糊其辭左右逢源。現在國民黨已經大廈將傾,北洋系開始步步緊逼,新中國黨作為中國政壇唯一能與北洋系對抗的力量,還能再繼續模稜兩可麼?尤其是憲法制定。更關乎孫元起這個總理的職權大小!
在中華民國成立之初,南京臨時政府採取的是總統制,即由臨時大總統孫中山總攬一切政務。對臨時參議院負責。待到南北議成,政府北遷,在同盟會主導下臨時參議院急匆匆制定了《中華民國臨時約法》,瞬間變總統制為責任內閣制,目的是限制袁世凱這個大總統的權力。袁世凱當時為儘快登上大總統寶座,對此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但隨著時間遷移,袁世凱越來越覺得《臨時約法》對於自己的束縛。感覺手中權力根本不夠自己施展才華,迫切需要制訂一部新憲法來取代《臨時約法》。與此同時,國民黨也大聲疾呼要求制訂一部適合時代潮流的新憲法。雙方對憲法的制訂都十分重視。認為憲法是國家的基礎,一字之出入,或關係於國本之安危;一語之增減,或關係於民主之消長。但雙發在由誰制訂、如何制訂、何時制訂、內容如何修訂等具體細節上卻發生了巨大沖突。
比如由誰制訂的問題。國民黨要求由參眾兩院選舉出專門委員會。參照國外已有憲法。擬定草案後交由國會審閱、修改透過。袁世凱對此則大表反對,他的理由也冠冕堂皇:國內適合起草憲法的學者未必都在國會之中,既然憲法是國家根本**,就應該慎重其事,不可草率。最好是在大總統府內設立一個憲法起草委員會,從全國範圍內遴選憲法學者專門從事草撰工作,等正式擬定後再交由國會審讀表決不遲。
再比如何時制訂的問題,這也是眼下國會爭論最焦點的問題。袁世凱等人之所以要把憲法制訂拖延到總統選舉之後。其要害就在於那時候可以利用總統威權對憲法內容進行隨心所欲的修改,而國會再無掣肘之處。萬一袁世凱制訂出憲法規定大總統有任意解散國會與內閣的權力、組織內閣無需取得國會同意等條款。那時候孫元起哭都沒處哭去!
孫元起斟酌良久後說道:“如任公所言,憲法未定而先選總統,確實有些本末倒置!既然前期參眾兩院選出的憲法起草委員會經過三四個月努力,已經草擬完成憲法草案,那就應該儘快交付國會審議,使得咱們國家早日成為正常國家。否則國家根本**叫《臨時約法》、國家最高元首叫臨時大總統,像什麼話?”
梁啟超笑道:“袁項城何嘗不想早日去掉‘臨時’二字?只是他想讓‘大總統’的‘大’字名副其實,否則他若只滿足於虛有其名的總統之位,這世間不知會少多少紛爭!”
蔣百里道:“有段數來寶說得好:剛得飽來就思衣,房中缺少美貌妻;騾馬成群田千頃,又怕無官被人欺;五品六品官太小,三品四品位太低;當朝一品為宰相,還想面南當皇帝。袁項城仕宦三十餘年,自行伍士卒做起,外則至北洋大臣、直隸總督,內則至軍機大臣、內閣總理,可謂歷經榮華富貴。如今又在大總統位置上坐了一年多時間,已經升無可升、賞無可賞,現在的進步只剩下多攫取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