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樹林遮掩的山莊的交界處。嘉慶自幼在內地出生,在重重的紫禁城裡長大的。平日看慣了櫛比嶙次的房舍,曲徑幽深的巷道,雖然也曾在京畿山西一帶巡視過,那關內河山,總不免給人一種陝窄、閉塞的感覺,如今,放眼一望,草樹連綿,狐兔競奔。只見茫茫草原,天高地廣。一陣清風吹過,雲動樹搖,百草伏波,真讓人耳目一新!
嘉慶吩咐道:“看看後面的人可都跟上來了嗎?朕要縱馬賓士一會,說不定會遇見幾只獵物呢!”說話間,嘉慶帝已翻鞍上蹬,抖韁欲行。武子穆一竄身,攀上一株古松,“嗖嗖”幾下,攀著木枝,手搭涼蓬,心裡暗喜,沒想到這麼一上來,眼中之景與先前又大不一樣,大片的森林的上空蒸騰起一片雲霧似紗似帶,纏繞在遠處的山際,迤邐而行的山路上有陣陣旗幡在時隱時現。不敢怠慢的武子穆朗聲對嘉慶道:“萬歲爺,後面的車隊也在急速地前行,估摸不到一個時辰就會趕上來。”說完縱身下跳,已騎在自己的青鬃馬上。嘉慶帝馬鞭猛地一抽,那馬有如疾風般地已駛出數丈。這馬本出自蒙古,見了草原如魚得水,鳥出樊籠,又就地撒歡兒兜了幾個圈子,長嘶一聲狂奔而出。武子穆雙腿就勢一夾馬勝兒,也風馳電掣般趕過去護駕。那些坐在地上的太監感覺汗還未乾,就急忙上馬,趕將過去。
突然,嘉慶一勒馬韁,戰馬昂首嘶鳴,前蹄高揚,差點把嘉慶掀落下來,虧得身後趕上的武子穆及時趕到,身手之間,已經站立在嘉慶帝的馬頭,雙手死死地拉住馬韁。幾塊青草皮在馬蹄下四處翻飛。嘉慶帝驚出一身冷汗,臉上仍平靜溫和,心裡暗道:“到底是長期沒能騎馬習武了,連這小小的動作也受不了。如果要是有更大的戰事,朕如何能仿效先祖父那樣御駕親征呢?”武子穆剛才也是驚嚇得臉色陡然,看看若無其事的嘉慶帝才笑呵呵地說道:“萬歲爺的英姿仍不減當年啊,可把奴才們嚇壞了。”
嘉慶帝正待答話,猛然看,十幾只黃羊、兩隻狍子被驚得“唿”地一下從草叢中竄出來,嘉慶帝忙從箭囊中抽出一枝雕花狼牙箭搭在弓上,雙臂一用力,扯得滿月一般,“嗖”地一聲射出去了,一隻黃羊應聲翻倒地草窩裡,打個滾兒便一動不動。嘉慶帝在馬上揚弓大笑道:“武子穆,還不閃開。妨礙朕了。”說著,又要縱馬。武子穆:“萬歲爺,甭用您的大駕了。”一揮手幾個親兵對著那群離散黃羊追了上去。武子穆繼續道:“萬歲爺,我們不能進入草原過深。萬歲爺,您老請看,前面橫叉著兩條路,往北一點一直通旗林郭勒盟蒙古王公,這一條就是繞著長城邊兒,順勢回京之途。往前不到三十里就可以到一座鎮,名為大平鎮,也是商販們集中的地方,甚為繁華,走得緊一些尚能趕上集市呢。”
嘉慶稍一沉思,說道:“也好,你派幾位親兵前去打點一下,最好不要露了身分。”
話音剛落,亂石後面的草叢中刷刷一陣響動。人還沒有感到,那幾匹戰馬已在簌簌發抖。武子穆的神色剛才還在說笑,這會兒變得錚獰可怖,忙道:“都不要離開!說不準有強盜出沒此地,這事兒我見得多了。快護好主子。”他一邊回頭吩咐侍衛、一邊拔出明晃晃的鋼刀,腰一貓,幾個箭步奔那響聲就過去了。只見那草叢後面,一隻斑斕的金錢豹猛地揮出頭來。頭有小鬥那般粗細,發出粗重而低沉的一聲長嘶,幾匹戰馬竟嚇得一下子軟癱在地,成了一攤泥似的,不死不活地伏在地上。那隻金錢豹有著黃緞一樣的毛色,間雜著黑色的斑塊,只見它爬上了岩石,懶洋洋地伸了一下前爪,彷彿漫不經心似地看著面前這幾個人,拖著尾巴此時直豎起來,齜起牙又吼一聲。
武子穆情急之下,沒有忘記喊一聲:“護好主子。”便唰地一下抖落身上的披風,刀交左手,一提丹田氣,“嗖”地一下,右手已變得豬肝樣的青紫。這是紅砂掌。說時遲,那時快,眨眼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