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報,說三姨娘來了。
冬雪打頭掀了簾子,那三姨娘一身兒胭脂色長襖,步態嫋娜地進了屋,先衝太太見了禮,又攜瞭如蔓的手,問了生辰過的可好。
太太便賜了座兒,秦雨菱走過去同她說話兒。
府裡上下皆知,秦老爺寵著三姨娘,冷落了太太,那太太和三姨娘雖是表面兒和氣,可素來不合,也並不常走動,這是人人都知曉的,也不知什麼風兒,竟將那三姨娘吹過來了。
太太少不得場面兒上問了些話,三姨娘表現得七分恭敬,說起老爺近日忙得緊,抽不得空兒,昨兒便讓她代問五丫頭好。
這話是極尋常的,那三姨娘也是一筆帶過,可教人聽著,似乎又有深意了。
當下各自思量,這府裡太太姨娘們的恩怨,誰也不願摻和了。
太太皮笑肉不笑的,就說有勞三姨娘伺候老爺這樣辛苦,不如勸老爺也到別屋裡歇歇,替她分擔些才是。
三姨娘也不甘示弱,笑的溫婉,便答,她時常勸著,奈何老爺覺得荷香閣住著舒服,也懶得多走動了。
秦婉蓉似聽非聽地扶著袖子口邊兒的兔毛,來回撥弄,她見慣了這些明朝暗諷,便權當未聞。
如蔓亦是眼觀鼻,鼻觀心,眼神兒在那幾株花草上流連,並不抬頭。
那秦雨菱見狀也不言語,只教冬雪遞了茶,先端了一杯給太太,又端了給三姨娘,想來一邊是親生母親,一邊是家中主母,自是誰也惹不得了。
過了幾盞茶的功夫,太太同三姨娘似是說完了,那沈府小廝才敢接了話,道,“咱們公子還吩咐了,說是等開了春,便邀小姐上京城做客,上回來臨安多有叨擾,也該聊盡地主之誼了。”
這邀請自然是衝著如蔓說的,若不然,那秦婉蓉及笄大宴上,沈良便會親自說了的,何必要人帶話。
秦少芳直望著如蔓,她知他有意詢問,只微微搖了搖頭,不語。
“沈公子盛情,我自然也想進京瞧一瞧,奈何素來體弱,出不得遠門兒,還望你替我聊表歉意了。”
如蔓說完,便轉身兒對著太太,那太太心下本就介懷,那沈良對秦婉蓉冷冷清清的,卻對這個五丫頭十分上心,不免生疑。這會子聽如蔓拒絕了,才稍稍順過氣兒來。
不想那三姨娘卻在座上發了話,一雙柳葉眉彎著,眉眼含笑,道,“五丫頭說的是哪裡話?人家丞相公子願意結交咱們秦府,自然是極好地,若負了盛情,便枉為相交之道了。”
秦雨菱挨著三姨娘站了,只拿眼睛瞧著如蔓,沈府小廝也賠笑,說,“姨娘說的是,公子也是這個意思。”
太太似有不悅,蹙眉道,“五丫頭一個小姑娘,往那京城去,多有不便,且不說沈府可否招待,左右也不合禮數兒了。”
如蔓還沒來得及回話,那三姨娘又說,“五丫頭一個人去,自然是不合適,想來沈府有心邀了咱們,不如教人一同陪著,也好有個伴兒。四丫頭素來同五丫頭親近,又閒來無事,倒可一同上京見識一番,大哥兒明年開春也要到燕京打理生意,這樣一來,豈不兩全?”
幾番說辭下來,三姨娘竟是暗自上了上風兒,如蔓不由地對她另眼相瞧,這樣玲瓏的人兒,也難怪討老爺歡喜了。
雖是商議如蔓進京之事,可卻沒有一個人問她意見,全化作了太太同三姨娘間的分歧。
三姨娘說的在理兒,太太想了想,終是點頭,道,“你想的周全,既是要去,那便叫年輕人都去了,二丫頭自五歲時去過一回,亦是多年不曾出過遠門兒,也該見見世面了。”
“太太說的很是,”三姨娘遂將那小廝喚過來,吩咐了,說明年春日,秦府裡小姐少爺們便都往京城去,親自登門拜訪了。
待到打發了那小廝,竟已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