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報告官長,我就是金翻譯官,我要向你們報告情況。&rdo;
原來團裡早就知道,這裡有個翻譯官,是個朝鮮人,對抗戰的八路軍頗表同情。因此在戰鬥陷於僵持時,團長曾給他寫了一封信,派人秘密地送給了他,要他透露裡面的情況。他看了之後,就隨口把信吃了。
&ldo;現在裡面是什麼情況呢?&rdo;左明問。
他搖搖頭,帶著極其疲憊、頹喪的神情說:
&ldo;不行了,他們已經不行了,現在只剩下二十七個人了。從今天下午起,他們就發狂地喝酒,唱《君代國歌》,跳武士舞,還向天皇遙拜。他們把擲彈筒、機槍、糧食、彈藥澆上汽油,準備跳到火裡,統統死啦死啦的。&rdo;
&ldo;什麼?他們要把槍枝、彈藥都燒了?&rdo;左明驚問。
&ldo;是的。&rdo;
&ldo;他們還要跳火?&rdo;
&ldo;是的。&rdo;
&ldo;那些日本兵願意跳嗎?&rdo;
&ldo;誰敢不跳呀!有一個兵不願意跳,隊長立刻拿指揮刀把他殺了,把腸子都挑出來了!&rdo;
左明聽了,惟恐他們把武器全都燒掉,就立即率領全連沖了進去。幸而他們動作快,還搶出不少槍枝,而那些忠於天皇的武士們,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但是最後從偏僻的角落裡,還是搜出了兩個藏匿起來的活人,他們不願意作天皇和武士道的殉道者。
戰鬥勝利結束。在煙火未熄的時候,那個泥水匠出身的團政委親自來到四連慰問。他深有感慨地說:&ldo;東團堡之戰,很有典型意義,敵人的武士道精神和我軍的共產主義革命精神都發揮到了最高度。但是誰最頑強呢?究竟誰戰勝了誰呢?還是我們的革命精神壓倒了他們的武士道精神。&rdo;同志們聽了政委的話熱烈地鼓起掌來。
後來日軍重佔東團堡後,日軍駐淶源城的警備司令小柴俊男中佐,寫了一首《東團堡警備隊長恨歌》,刻在石碑上。最後有&ldo;一死遺憾不能殲滅八路軍,嗚呼團堡&rdo;之句,但是這個《長恨歌》,得永遠地長恨下去了,因為葬身烈火,將是一切侵略者應有的下場。
四四 甘泉
周天虹負傷以後,被送到後方醫院來了。
後方醫院設在根據地腹地的深山裡。不知村莊何以起了一個很少見的名字:甘河淨。偉大的共產主義戰士白求恩醫生在這裡留下一個動人的故事。去年黃土嶺戰鬥前夕,白求恩就是從這裡到前線去的。當時手術器械、橡皮手套全裝上馱子出發走了,卻忽然從別處轉來一個數月前負傷的傷員。他的頭部因受了感染傷勢很重。白求恩急欲減輕他的痛苦,沒有橡皮手套,只好用手指將傷口裡的碎骨頭渣子摳出來。這位偉大的醫生就是因此受到感染,於十數日後因病情發作而逝世的。
村莊是安謐而美麗的。一座座尖頂的農舍,頗有諸葛廬的風格。靠山根有一眼四時不竭的甘泉。四外除了整齊的梯田,村裡村外全是蘋果樹和桃梨樹。每到春天,就開成一個花疙瘩了。尤其秋景天,那緋紅緋紅的蘋果,那鵝黃鵝黃的鴨梨,都一個個吸收了足夠的陽光笑傲枝頭,就像比俏的村姑一般。
這些戰時醫院的裝置,自然十分簡陋。藥品更是格外匱乏。從敵人的封鎖線外,能夠帶進來一星半點藥品,就是十分難得了。但是醫護人員的那種白求恩式的醫德醫風,卻是令人敬慕的。加上軍民親如家人的情感,這裡已是很理想的休養所在了。
而這一切都像與周天虹無幹似的。因為他的傷勢很重,加上長途坐擔架受了風寒,發起高燒來。一連數日處於昏迷狀態。偶爾睜睜眼睛,轉瞬間就又沉入夢鄉。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