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瞪了。
賀知亦也還是笑嘻嘻的,反正又不會被打,瞪就瞪唄,他又不會少塊肉。
他瞧著賀知舟神態如常的接起電話,不管電話裡說了些什麼,這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帶變一下的,彷彿這樣就能顯得他問心無愧似的。
賀知亦覺得更有意思了,他還以為賀知舟會為了自證「青白」而拒絕接那通電話,原來是他想錯了麼!他確實是在賀知舟和那個人之間看到了羈絆,雖然標誌著他們羈絆的那條線如同風中殘燭,將斷未斷,唯一特別的就是那根線在賀知舟送出名片的一瞬間被紅色浸透,還突然粗壯了幾分而已。
電話另一邊的宿雪是不清楚接電話的是什麼人的。
她磕磕絆絆的確定著電話那頭人的身份,然後把宿臻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說清楚了,可憐兮兮的問著怎麼才能讓哥哥恢復過來。
被怨氣附身的人除了心性會改變,身體也會受到損害。宿臻渾身無力,也是因為經歷了怨氣爆發,身上的怨氣受損,想要恢復身體,那就要補充元氣。如果宿臻是天師或是通靈者一流,就只需要靜思片刻就能恢復過來。但他只是普通人。
要是賀知舟在附近,他也有千百種方法讓宿臻快速恢復,可他不在。
通話停頓了片刻,宿雪聽到那頭的男聲說:「他的口袋裡應該有不少符篆,你找到裡面與其他符篆不一樣的那張,把那張放入水中給他服下便可。」
賀知舟親手畫的清心符,還進行了二次加工,雖然有點藥不對症,但該有的效果還是有的。
總算是擺脫了窘境,宿臻已經不想回憶剛才被小姑娘掐著脖子灌符水的模樣,再恢復慢點,他都擔心自己會被掐斷氣,也不知道小姑娘是怎麼生的那麼大的力氣。
沒讓小姑娘繼續跟在後邊忙前忙後,宿臻把人送到樓上房間,拿了筆記本,讓小姑娘自己玩,他則是回房間收拾自己去了。
在山裡跑了半天不說,剛才在院子裡又滾了好幾圈,衣服上全是灰,就算他沒有潔癖,也是沒辦法再忍受下去的。鄉下村子裡的房屋構造,是不可能每個房間都配了淋浴間的,起碼宿臻家就沒有那樣。他家淋浴間在二樓,就在他房間的隔壁。
沒敢把裝著清心符的外套一起帶到淋浴間,他可是親眼看到那張獨特的清心符融化在清水中,消失的無影無蹤的。
要是把衣服帶進去,不小心沾到水,符紙全都化沒了,那就不是一句糟糕能解決的了。
總不能讓他再舔著臉去找人求符吧。
一次兩次也就算了,次次都是如此,人家會怎麼想!
髒衣服丟到一邊的盆裡,等著待會兒再去洗。
宿臻看著自己膝蓋以下的白色繃帶,伸手扯了扯,繃帶固執的待在原地沒有任何變化,然而就是這樣看似不起眼的東西,當它蔓延開來以後,就是他的死期。他還記得所謂的怨氣爆發的時候,那種萬籟俱寂,生無可戀的心態,時時刻刻都在想著自殺。如果賀知舟他們沒有在那個時候出現,恐怕他真的就已經死了,屍骨在後山被野獸啃食,連個收屍的人沒有。
心情愈發惆悵,然後他就不意外的看見繃帶悄悄的向上挪動了一小點的距離,原先是在在膝蓋以下,現在是在膝蓋骨頭那裡了。
這時,他忽然就明白夢中爺爺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了。
他身上的繃帶是怨氣凝聚的,而這怨氣的來源就是他自己,一旦他的心情變壞,或者說是出現頹廢、抑鬱的想法,繃帶就會蔓延生長,爺爺那時候讓他記住那些話,反反覆覆的強調這個世上有人在乎他,雖然沒有明說,但也和明說沒什麼兩樣了吧。
然而心情是沒辦法控制的,只不過是個洗澡的功夫,宿臻身上的繃帶就又重新生長到膝蓋以上,照這個速度,恐怕他也沒幾天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