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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表情,但是那雙眼睛裡卻閃爍著睿智。 客人都很樂於傾聽他的高論;他的談吐深諳人情世故。 熱情而健談的主婦好客之名遠近皆知。 兩個可愛的姑娘常常跑出來歡迎客人,她們倆嬌豔得象玫瑰花,都是淺黃色頭髮。 他的兒子——一個活潑的孩子——也隨著跑出來親吻客人,不理會客人對此高興還是不高興。 那時家裡的窗戶全開著。 閣樓上住著法國家庭教師,他槍法很準,臉颳得很光:他經常帶回幾隻烏雞或野鴨供午飯佐餐,有時也只拿回一些麻雀蛋,囑咐給自己攤一張雀蛋餅,因為全家人再沒有別人吃它了。 閣樓上還住著他的一位女同胞,那是兩個姑娘的家庭教師。 主人到餐廳吃飯時總是穿著常禮服,儘管舊一些,但卻整潔,沒有什麼地方打了補釘。 兩肘也完好:可是善良的主婦去世了;一部分鑰匙以及隨之而來的一些家務瑣事便轉到了他身上。 普柳什金變得更加坐臥不寧了,也象所有鰥夫那樣常犯疑心病,越來越吝嗇了。 對長女亞歷山德拉。 斯捷潘諾夫娜,他不能充分信任,這倒是做對了,因為她不久就跟只有上帝知道是哪個騎兵團的一個上尉私奔了,在什麼地方的一個農村教堂裡很快地舉行了婚禮,她知道父親不喜歡軍官,——普柳什金有一種奇特的偏見,認為軍人全是敗家子和賭棍。 父親只是隨後詛咒她一番,但並未費神去追尋她。家裡顯得更空曠了。主人身上越來越明顯地暴露出吝嗇的特點來。 粗硬的黑髮中已閃耀著銀絲,而銀絲則是吝嗇的忠實伴侶,它更加助長了吝嗇的發展。法國教師被辭退了,由於兒子到了該做事的年齡。法國女人被趕走了,因為以後進而發現在亞歷山德拉。 斯捷潘諾夫娜被拐走的事件中,她並不是清白無辜的。兒子呢,父親的意思是打發他去省城到官廳找個好差事,但他卻進了軍隊的一個團,手續全都辦妥之後,才給父親來信要錢買軍裝;卻正象俗語所說那樣,碰了一鼻子灰,這是極其自然的。 最後,留在身邊的小女兒也死了,因此老頭子就開始身兼數職,既是看守自己家產的更夫,又是自己家產的所有者和保管人。孤獨的生活給吝嗇提供了豐盛的食物。 大家清楚,吝嗇象餓狼一樣,越吃胃口越大。 人的情感在他身上本來就不多,現在更是日漸減少了;這個老朽不堪的廢物身上每天都要喪失一些人的情感。正好這時好象為了證實他對軍人的看法似的,他的兒子玩牌又輸了個精光。 他心口如一地給兒子送去了作為父親的破口大罵,以後就再也不想知道他兒子還活在世上沒有。 他家的窗戶每年都有一些要釘死,最後只剩下兩個窗戶沒有釘,其中一個——讀者已經看到了——是糊著糖紙的。他的家業的主要部分每年都陸續從他眼裡消除,他那短淺的目光只看到他在屋裡撿起來的鵝毛和紙片。 他對前來收購農產品的商人越來越不肯通融,商人們跟他講價錢,也是,最後乾脆不來了,說他是個鬼,而不是人。 乾草和糧食爛了,莊稼垛和草垛變成了純粹的糞堆,能在上面種白菜;地窖裡的麵粉硬得象石頭,必須用斧子砍;粗麻布、呢絨和家織布呢,碰也不敢碰——一碰就成灰。 他自己也慢慢忘掉了他什麼東西有多少,只記得櫥櫃的什麼地方放著玻璃瓶,裡面還剩了一些什麼酒,並且親自在瓶上做了記號,以防有人偷喝,再就是還記得什麼地方放了一根鵝毛或者一塊封蠟。 然而租賦的數量卻一仍舊貫:農夫該交多少代役租仍交多少,女織工該交多少匹麻布仍交多少,農婦該交多少堅果仍交多少——取來的東西全都堆到倉房裡,全都變成了爛泥或破爛,他自己也最後變成人類身上的一塊破爛。 亞歷山德拉。 斯捷潘諾夫娜帶著小兒子也來過兩次,想看看是不是能弄點兒什麼回去;看來,同騎兵上尉一起過的戎馬生涯並不如婚前所想象的那麼吸引人。 普柳什金還算原諒了她,並且還把放在桌子上的一個鈕釦拿給小外孫玩了一會兒,但是錢卻分文未給。第二次,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