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桓是否把楊波扔出去平息朝議紛紛的事情,溫體仁原本不打算出言挽救楊波,但現在崇禎帝語氣曖昧,似乎還在搖擺不定中,自己倒不如順手拉一把,楊波對他來說不過是個隨時可以捨棄的朝廷外援罷了,關寧軍馬體系已成,他也插不上手,反而扶持楊波可以爭取軍功來穩固自己的權勢,旅順之戰倒也沒讓他失望,但楊波為人卻嫌太過魯莽,而且這個人並不是很容易控制,剛才在朝堂上幾次眼色,他都視而不見,溫體仁也有些猶豫……
想到這裡,溫體仁捋了捋鬍鬚,沉聲道:“關外城池可修可守,然,沒有了三方制衡,則不可修,亦不可守也”
見到崇禎疑問的眼神,溫體仁又道:“河西一線七百里,土不足屯,險不足控,如袁崇煥等,曰守關必守關外,彼輩何嘗有滅奴之志也?孰若退扼榆關,封以丸泥,而早為練兵積粟於登津皮島之間,以為一舉犁庭之計,每歲省金錢米粟不下七八百萬,兵法亦云,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取,出屯關外,實為自屈自疲之策也”
崇禎點頭道:“如今回想起來,熊廷弼這三方制衡之策卻是高瞻遠矚,可嘆文龍已死,東江離散,夫復何言?”
溫體仁默然不語,當年若是關寧軍馬退守山海關,長城一線,沒有孤城被圍,圍點打援之憂,省下來的錢糧給東江練出十萬精兵,同時護住朝鮮,三方軍兵齊出,後金必敗,就算明軍不敢出關野戰,後金長途奔襲山海關或繞道取薊州,明軍逸以待勞,就近支援,身後還有東江精銳牽制,相持局面一久,搶不到大量財富人口的後金自己就潰敗了,顯然崇禎帝也意識到熊廷弼提出戰略的正確性,登基第二年就給熊廷弼昭雪,還特許其子持頭歸葬。
想到這裡,溫體仁道:“陛下無需心優,韃奴雖盡取遼東之地,卻未收遼東之利,兵部重提三方策,正當其時也。”
崇禎搖頭道:“如今遼鎮精銳盡失,登州殘破,東江孤懸海外,自保尚無餘力,還談什麼制衡”
溫體仁答道:“當年棄、守之爭無需再提,如今相持之勢已成,唯有礪兵秣馬,以待來日”
崇禎嘆了口氣道:“有毛文龍這一子在,滿盤皆活,如今悔之晚矣”
溫體仁也點頭道:“老臣也曾聽聞那奴酋曾哀嘆道,毛文龍在,吾不敢遠出,否則家中婦孺不保,文龍雖死,不也有旅順大捷嗎?陛下又何必煩惱?”
第七十四章角力
溫體仁見崇禎帝沉吟不語,便道:“當年茅元儀大言欺君,說什麼;駐師右屯,遊騎出入三岔,奴一夕九驚,自遼陽徙瀋陽,復營窟寨外,几几遁匿矣,又說什麼;而奴酋終始四年不敢內犯,自右屯徙至瀋陽,自旅順徙至蓋州,南北所棄者,各四百里,退者可七百里,把東江牽制之功視而不見,奴酋四年不犯遼東歸功於孫承宗,實際上,老奴八旗不過數萬兵馬,無力據守關外千里之地,天啟三年,奴酋棄廣寧便是此因了。”
溫體仁見崇禎眉頭微皺,知道崇禎不喜多說孫承宗,便換了個話題道:“如今朝廷財力不繼,其一策是繼續關外築城固守,如錦州等,同時東江旅順各部並不出擊,與奴呈相持之勢,靜待韃奴國力不濟,另一策則是重拾熊廷弼當年三方制衡策,重兵屯于山海關,整頓長城防線,這樣在關外修城駐軍的錢省下來了,同時選東江旅順一部為箭頭,時刻騷擾韃奴後方……”
崇禎帝掃了一眼溫體仁,溫體仁依然面色平靜的樣子,崇禎突然若有所思道:“原來先生欲救楊波?”
溫體仁知道崇禎多疑,不敢左顧而言他,微微躬身回答:“不錯,老臣雖不喜此人狂妄嗜血,不過聽聞此人帶兵有方,那即墨營把總周光壁與此人一寬一嚴,相得益彰,倒也為陛下練出了一支強軍,再說文武殊途,若是國家大事還要這些武夫操心,老臣第一個就要乞歸回去吃老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