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料理久棄的墓穴,陰陰冷冷的不帶半點生氣。
她看到——
男人蜷縮的身體,殘破的衣衫滿是乾涸的血跡,埋首倚靠,輕輕依偎著冰冷的石牆。靜靜的無聲,讓人似乎感覺不到他還活著,還在呼吸,還有溫度。
她哽咽了——
眼眶一溼,一把抓住柵欄“表哥——”
他一頭黑髮散亂,深埋的額首看不到眉眼,沒有絲毫動作。
“表哥……”雨桐滿心的痛,深深的恨,突來的仇恨如刺骨中。曾經那意氣風發英姿颯颯的少年將軍,她不敢想象此刻竟然被遼人折磨至此。
男人似睡夢中醒來般,緩緩抬首,混濁的眼底隱約的迷茫。
“表哥。”雨桐輕泣,一把推門而入“是誰,他們為什麼這麼對你。”
“……”他想開口,可能是太久沒有說話,太久未曾食水,竟然連出聲都變得那麼艱難。
“桐兒,我是桐兒,你的桐兒。”她跪靠著他,仰起的小臉,豆大的淚珠滾滾滑落眼畔。
“別哭了。”他閃爍的雙眸,艱難的抬手,腕間沉重的鐐銬叮叮噹噹的聲響,指尖輕輕撫過她淚溼的臉頰。
“……”雨桐扣握上他的手,那腕間反反覆覆磨出的傷痕滲著血紅。
“表哥。”她默默唸著,心中悽苦翻湧,猛然抬首,無法自控道“我救你出去,我讓他放你出去,現在就去——”
她霍的起身,卻被男人阻攔。
李正義不語,僅是搖首。或許這樣的禁押已經讓他沒有說話的力氣,或許他稍有動搖便會妥協了。
“他如果會放我一早便已出去了,別去做傻事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對你,他連禽獸都不如。”她欺在李正義身上不禁輕泣,恨道“我們要報仇,有朝一日一定會奪回雲薊雪洗前恥——”
他僅是牽強的笑了笑。
她默默的垂落眼簾,緩緩跪靠下身,揚手,輕輕撕扯著裙襬白紗。嘶嘶的聲響迴旋在空曠的地牢,久久徘徊耳際。
她一時間好安靜,微微斂起的雙眸,纖弱的體態,白皙細膩的肌膚如似羊脂。映著斑斑燭火,整個人好像黑暗中一縷清涼,那麼虛幻,那麼縹緲。垂首專注著李正義腕間傷痕,執起一條條白紗,細緻的包裹住那粗糙的鐵鐐。
“……”李正義望著她喉間難言的酸澀,她曾是他的未婚妻子,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他真的很喜歡她,可卻沒有能力保護她。她是多麼細心體貼,似水的溫柔。但這一切美好均已落入敵人掌中,那些兇殘的遼人懂得憐惜,珍視她的嬌柔嗎?他再也沒有資格要求,只願她好好照顧自己,逆境中頑強的生存。
“桐兒。”
雨桐仰首望他——
“你走吧。”他側過臉去。
“表哥?”她莫名的刺痛。
“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李正義突然厲聲,一把拉起雨桐,也不從哪來的力氣,拖她直到牢門前,拍道“有人嗎,來人啊,送她出去——”
“不要啊表哥——”她哭的像個孩子,良久還停在獄外敲著石門。
“傅姑娘。”耶律佐臣最終走了過來,伸手輕輕攬上了她肩頭。
她靠在他懷中不停的哭,心裡難受極了“你們為什麼不放了他!”
“實則皇上有意開恩特赦,只是——”他猶豫道“只是北院大王這關並不好過。”
“我要救他出來。”她仰頭望他異常堅定。
“我會幫姑娘。”
耶律佐臣一路好性子安撫雨桐,天都黑了才將她送回府中。耶律燁縝卻至今還沒回來,在宮內遼帝為了些瑣碎的小事竟一直拖著燁縝不讓走。
傅雨桐從後門入府,穿過那廢棄已久的舊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