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湧上不可遏制的怒意,一把將卷宗砸向了跪於地面的韋黎。
這力氣可真是夠大也夠準的,恰好砸中了韋黎的臉,一時之間,卷宗散落了一地,讓韋黎看清了上頭所寫的東西。
“韋黎,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真以為作為股肱之臣,本宮便不敢治你的罪,不敢拿韋氏一族怎麼樣嗎!”
那上頭,明明白白地寫著,韋氏一族,在離京都最近的卞州,依著自己的財大氣粗,大肆修建宅子。
如此也就罷了,但韋氏一族似是怕世人不知曉自己的有權有勢,那些宅子越建越大,越建越奢華,其規模與用度,竟然趕超了皇室的建築尺度!
大齊自開國一來,很多明文條例其實並不怎麼明朗,所以很容易讓一些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但是對於房屋建築的規格,卻是有法令條文明明白白地註明,不論其有多煊赫,其府邸建築,絕不能超過一定的限度。
否則,便是藐視皇威,足以——株連九族!
這便也就算了,這韋黎也是夠有膽子的,不但府邸建築豪華,趕超皇室,便是連其死後的墓穴,也是盡顯高階大氣上檔次。
一個一品大臣的墓穴,其格局與耗資,竟然比堂堂一國皇帝都還要多,這不是在明晃晃地告知世人,他韋黎,韋氏一族,才是大齊真正的主人麼!
不論之前,韋氏一族在底下是販賣私鹽也好,強佔民宅也罷,這些事情,都不至於姬殊晏治其重罪。
但如今有了這麼一個有力的罪狀,姬殊晏若是再忍,再開恩,可就真沒有該作為一國君主的威嚴了。
丞相府。
韋思坐立難安,想要去大理寺親眼看一看如今的情況究竟如何,但由於自己是待出嫁的新娘,無法隨處亂走動,便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差人前去打探。
可這一回,派出去的人去了許久,都沒有傳來任何的回覆。
而且右眼皮一直在不停地跳著,無疑不在告訴她,今日定然會有大事降臨!
她左盼右盼,幾乎望穿了秋水,盼來的,不是韋黎,更不是姬殊晏,而是一道聖旨,外加一眾的御林軍。
當那道滿門抄斬,沒收所有家產的聖旨宣讀完畢之際,韋思一下子便癱倒在地,雙目空洞。
聽不到府中的哭喊,更看不到御林軍成批地衝進每個屋子裡,點收韋家的財產。
她的整個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
雙眸充斥著紅血絲,她死死地盯著門口處,嘔出了一口鮮血:“姬殊晏,你竟然用我對你的感情來對付韋家,我便算是死,也不會放過你!”
那個她一眼萬年的男人,那個她想要託付終身,期盼了不知多少日夜的男人,從來都不曾愛過她。
他所做的一切外表,最終不過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覆滅韋家,將整個韋氏一族連根拔起!
盛寵了兩位君主,在榮耀達到巔峰之際,又在一夕之際,如流星隕落一般,徹底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
韋氏一族,恰如之前的納蘭家族一般,榮華富貴,不過便只是當權者的一兩句話。
為臣者,一旦越過了那道君臣之線,最終只會有一個下場——滿門覆滅!
一時之間,大街小巷,茶餘飯後,又多了一個可以用以娛樂的重磅新聞。
曾經盛寵一時的韋氏,最後也不過落得個被世人說笑的下場,而與其同根相系的王氏,自是無法逃脫。
只可憐了韋夫人,大病初癒,還沒過上幾天好日子,便要斷送在了邢臺之上,也不知她此時此刻的心情當是如何。
外頭傳得沸沸揚揚,而彼時的淮府,卻是出奇地寧靜。
沒有世俗的喧囂,也沒有任何人的打擾,聽風苑裡,氣氛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