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不是能隨意拿捏的低階修士,因此餘嘗寄居在她影子裡也沒敢貿然幹什麼,只是悄悄跟她入了一回定。
餘嘗伸手敲了敲旁邊一面鏡子似的通訊仙器,王格羅寶的臉很快浮了出來:「這麼快?餘兄,怎麼樣?」
「她入定時間確實比一般升靈短很多,我看不太清楚。」餘嘗沉聲道,「有股神秘外力在引導她神識,我沒敢靠近。我覺得西王母說她聽見『天諭』這事應該不假。但……古怪得很,在我看來,後半段反而是她自己在不斷掙脫。」
這公主殿下什麼毛病,跟個被師長按頭讀書的小孩似的,大人一眼沒看住她就要跑。
不是她急著要復國?想在魚嘴裡過年怎麼的?
王格羅寶聽了,眼睛卻是一亮,隨即帶著幾分詭異笑了起來。
餘嘗感覺這南蠻笑得像貓頭鷹,不是個好鳥,面上卻仍是彬彬有禮道:「王格兄,指教指教?」
「是好事。」王格羅寶說道,「餘兄,你向來是自由身,想必不知道,靈山向來有『升靈肉身入九霄,蟬蛻神魂化天地』的說法。各大門派的高手,一旦蟬蛻,一部分神識是要融入靈山的。瀾滄靈山只承認西王母殿下,應該是想讓她代替別家靈山的蟬蛻之職,但她修為不過升靈初期,心境遠達不到蟬蛻的層次,本能地抗拒害怕是正常的。」
「正統」出身的人,認為一部分神識融入靈山是好事,那象徵著「至高無上」與「無所不知」。餘嘗卻是從小就被打上靈相黵面的「野生修士」,聽了這說法,心裡飛快地掠過一個念頭:怎麼聽著跟靈相黵面似的?
但他為防無知露怯,沒表現出異樣:「原來如此,看來她是卡在這了,丹器兩道神識凝練心思細膩,膽子總是小一點的。」
王格羅寶眉梢輕輕一動:「這時候,就需要做朋友的幫她一把了。」
餘嘗:「你的意思是……」
「她與天諭內耗時,必是最茫然、神識最脆弱的時候,不會有餘暇防備你的含沙射影,你設法每日將她往前推一推。」王格羅寶像個收了笨蛋弟子的教書先生,耐心地鼓勵道,「不必多,一步就行,積跬步終成千裡,有時候稍微給點外力,人就能邁過自己那道坎。只要她融入靈山,鎮山神器一定會重現,銀月輪與九龍鼎現在無暇他顧,劫鍾……呵,我看宛人跟歷人結盟也不過權宜之計,線報說南宛邊境銘文剛剛大修完成,各地開明司分部增了一倍多,支修也就是趁機緩口氣罷了,指不定什麼時候翻臉。武凌霄真被鴛鴦劍陣砍成肉餡,他們不會管,到時候,瀾滄山,咱們唾手可得。」
不知為什麼,餘嘗聽了他說話有點不舒服,便一臉溫潤地潑涼水道:「王格兄,別急著樂觀,西王母說得對,要控制住鎮山神器,修為起碼得是蟬蛻——還得是靈山承認的蟬蛻高手。她一個升靈,還是初期修為,要她掌握鴛鴦劍陣,不就像逼著嬰兒掄大鼎麼?」
王格羅寶精通各國語言,卻受本身蜜阿母語影響,語速快時有點不太明顯的含混和吞音,低聲說話時,那話音聽著軟而滑:「我們為何要她『掌握』鴛鴦劍陣?」
餘嘗一愣。
王格羅寶絲綢般地輕聲道:「只要將鴛鴦劍陣放出來,它自己會清理南闔半島上的『外人』。到時候你我趁鴛鴦劍陣與武凌霄你死我活,帶著法寶過來,掃走自己需要的資源就是……難不成你還真惦記與楊家共享瀾滄山?做人不能太貪心啊,餘大供奉。」
餘嘗與王格羅寶修為都略高過楊婉,因此她渾然不覺自己正背後被人安排。
從那恐怖的入定狀態裡回過神來,她獨坐片刻,起身換了衣服,去了廣安君休息的院中。
照看廣安君的侍衛和醫童剛給廣安君換完藥,見了她,畢恭畢敬地行禮。楊婉一點頭,揮退了一個想上前替她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