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中卻沒有一線一毫的怯懦,不被批鬥的日子裡,她總是她端莊地坐在雜草堆裡,一直望著北方。”
“那她叫什麼名字?”
“我聽到有人叫她陶子,也不知道這是她的名,還是她的姓。”
媽媽!
徐衛國瘋了似的開啟門衝了出去,飛車回到了九里屯,把正泡桶裡,臉上蓋了塊棉線帕子,正優哉遊哉戲水洗白白的林小滿抱了出來。
林小滿嚇得哇哇大叫,“徐衛國,你怎麼又來了!放開……咦,你怎麼渾身在發顫,你是不是受傷了?又誰打你黑槍了?徐衛國,你別光看著我,說話啊,我讓你說話!”
徐衛國唇瓣一直在抖,肩膀和身體全身都在抖,林小滿擔心得不得了,又問他:“你到底怎麼了?”
“我沒受傷,我只是控制不住了。”
“你……是不是真想要?那……那我依著你。你別像個傻子一樣傻站著,把我放下來一點點啊。”
“不,不是要這個。我不瘋了。不拐著你老來了。小滿,我有件重要的事要問你,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說給我聽?”
“我的人都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問什麼儘管問啊,這麼糾結做什麼?”
徐衛國用力地捏著她,她的腰都被捏疼了,林小滿見他神情不對極了,只能強忍著。
徐衛國強自鎮定下來,組織了一下語言,“小滿,你之前說過,大業村的牛棚裡,關過一個叫陶子的女人,對不對?”
“對,不知道是姓陶還是名字裡帶個陶字,那天我聽公公說對不起陶子的時候,我就有種荒唐的想法,想著……唉,後來被你折騰得實在太狠,就沒提。”
“嗯,小滿,我剛剛得到訊息,說餘懷德三十年前去參加餘蓮的婚禮時,從京城用麻袋裝了一個女人回來,姓宋!她被人救了之後,就在大業村落了腳!
你又說有個葉眉,瓜子臉的女人一直髮呆,望著北方,她又叫陶子。小滿,你說……會不會,媽媽沒死?”
林小滿也怔住了。
這樣說來,那個叫陶子的女人,還真有可能是徐衛國的媽媽,她的婆婆!
可是……她後來不見了啊。
這相當於是徐衛國重新獲得的希望,又再次要絕望。
林小滿頭都想到要爆了,也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衛國……”
聽出林小滿聲音中的悲愴和心疼,徐衛國猛地重重閉上了雙眼,默了默,又重新睜開了眼睛,定定地看著林小滿道:“說吧,宗醫生也已經說過了,他再找媽媽的時候,媽媽已經不見了。我想再次確認一下她的身份,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我既希望她是婆婆,又怕她是婆婆,怕我們確認了她在戰爭年代未死,卻又亡於浩劫之時。
她那時候被關在大業村的牛棚裡,聽說是附近哪個小學的老師,我就上了一年學,不太記得她是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了。那時候我應該是九歲左右。
她被打了之後,直接拖回了牛棚,牛棚四面漏風,寒冬臘月的,打霜落雪,也沒人給她送吃的,她差一點點就被餓死在棚裡。我撿狗shi經過的時候,偷偷塞了一壺水給她。
我見她總是看著北方不說話,我就問她看什麼?她跟我說,她在想一個不能再去找的負心男人。
她也愛給我講故事,叫我以後不要喜歡愛扎皮帶的男人,因為那皮帶捆得再牢實,有天也會斷掉,換新的皮帶,捆新的人。
衛國……如果她姓宋,又叫陶子,就和宗醫生說的資訊是完全吻合的。而且……皮帶……公公用皮帶捆著婆婆把婆婆拐回來的。
怎麼辦?怎麼辦啊,衛國……後來她不見了,我再給她送水送冷稀飯的時候,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