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項真道:“不錯,當時我費了半天功夫才為他們找好租賃下來的……”悠悠的,他又道:“卻不想一下子過去這麼長長的日子了……”擠眉弄眼,西門朝午道:“這叫什麼?‘別時容易見時難’哪……”項真沒有作聲,他帶著些兒痴迷意韻的怔怔凝視著雪中的那棟房子,而現在,他們已來到了小橋之前。
西門朝午翻身下馬,他抖落了滿身的雪花,把雙手湊在嘴巴上呵了幾口熱氣,然後,他笑道:“我去拍門報吉,行不?”
輕輕的,項真道:“有勞當家的了。”
一探手,西門朝午道:“固所願也。”
說著,他踩上那座小木橋,在一陣“咯吱”“咯吱”的碎冰聲及橋架震搖聲裡,這位“千騎盟”的大當家來到籬邊門旁,他伸出手去,在那扇緊掩著的斑剝木門上用力敲著,邊高聲喊:“稀客來羅,稀客來羅,裡面的人快來開門哪……”又是敲又是喊的,片刻後,裡頭的房門已被開啟,一條高大魁梧的身影現了出來,這人朝著籬外大聲問道:“請問哪一位?”
西門朝午宏笑道:“我叫西門朝午,不算什麼玩意,寶貝在後頭,項真回來啦,你老兄還不趕快迎將出來?”
那大漢猛的呆了一呆,一呆之後卻突然跳了起來,他沒有出來開門.反而立即向中間那排正屋跑去,一面跑,一邊放開喉嚨大叫:“君小姐,君小姐,恩公回來啦,恩公回來啦,包大爺,恩公回來啦,你們快出來礙…我那老婆,你也拾掇著來迎……”西門朝午睹狀之下不由哈哈大笑,邊回頭朝項真道:“你看看,你看看,這位仁兄大約就是你;那個從雙義幫手裡救出來的晏立吧?孃的,我看他像猛古丁得了羊癩瘋啦……”這時,正屋的門已被突然開啟,君心抬細弱而窈窕的身影由屋中的燈光映了出來,顯然,她已為這過度突兀的喜訊而激動得有些失措了,語聲是那麼興奮,那渴切,又那麼抖顫;她強自壓制住內心情緒的洶湧,目光急迫的四處尋視,邊急的道:“在哪裡?晏大哥,在哪裡?”
左面的廂房門在此時“砰”的推開,嗯,那衝出來的人果然不就是包要花!他一衝出立即大叫:“老晏,人呢?
他媽的人呢?我要剝了這小子——”
晏立急匆匆的奔來啟門,邊叫道:“在外頭,就在外頭……”於是,君心怕、包要花,還有甫從房中奔出來的,唔,晏立那位同甘共苦的一口子,四個人幾乎全擠向門邊,包要花一攔晏立兩口子,還是讓君心怕先出來了,西門朝午一見君心怕,不禁心頭大讚道:“好,好一個世問少有的標緻女子,看她美而不蕩,豔而不妖,靜而不冷,柔而不懦的神態,就必知是個難得的嫻淑佳人無疑!”
心頭想著,西門朝午連忙正容施禮,一口氣道:“不才西門朝午,項真至友,項真兄弟便在後面!”
在這等焦渴殷切的節骨眼上,君心怕仍不失態,她在微怔之後立即盈盈還札,邊輕細的道:“君心情見過西門壯士——”說完了,她才將目光投向小橋的那邊,而橋那邊,項真正深深的,火熱的,渴切的也凝視著她,一剎間,兩人的目光像是膠著了,凍結了,那麼痴,那麼粘,那麼激動的纏在了一起,宛如時光全然停頓,萬物歸向永寂;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存在,沒有任何煩囂相擾,天地之間就像只有他們兩人,只有他們火熱的凝視了;這瞬息,毫無掩隱的,毫無矜持的,兩個人的情感迅速交流,愛意立即融合,連兩顆心,也緊緊的擁抱成一顆了……西門朝午含著微笑,默默的看著這一對飽經情感折磨與世事憂患的男女;有一種深深的悵觸和體悟浸襲著他,這一瞬間,他像是突然明白了很多,卻也宛似突然失去了很多,現在,他知道了男女之間“情”字的偉大,更瞭解了其中那股子可以使一切黯然失色的無比力量,這股力量是能以壓制每一樁逆流的是毫無疑問的雄渾而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