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松吟一眼見到的是雕著花鳥的橫樑。他眨眨眼,不解他為何到了徐府?唉!他的頭好病,好像有人拿著鐵錘猛敲他的頭,然後他眼角瞥見了曉恩,鬆了口氣,她仍是一身僕素的書僮打扮,此際正伏在床邊睡沉了。
他困難地推醒她,聲音沙啞:“去加件衣裳,這麼趴著會傷風的,丫頭。”
“你醒了?”曉恩揉揉眼,不眠不休地守了他三天,這時她反而不太敢相信他真醒來了。“你真的醒了!”她跳起來,歡喜地在屋裡跳來蹦去。
松吟看看天色,惱怒地嘆口氣,他們還在人家家裡做客呢!這丫頭老是忘了自己的身分!“噓!小聲點。”他挺住天旋地轉的暈眩,無力地搖搖手。
曉恩這才急忙收口,回到床邊去扶他。
簾子掀開,紀連溫和的臉出現在門口。“蕭先生醒啦!老遠就聽到你的叫聲,高興成那樣!”他瞅著曉恩,疼愛地笑著。
她被拉上船後,還好是紀連遣散了眾人,獨力先救治她,要不然她的身分就完全曝光了。為此曉恩更感激紀連,對他也更親近了。她暗暗想著,待她回山後,非把浣浣許配給這人作為回報不可!想必浣浣定會高興死了!
松吟看著他們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心中一股濃烈的醋意沒出。可惡!他昏睡的這幾天,這兩人發生了什麼事?
“是呀!紀大夫,高燒燒了三天,總算睜開眼睛啦!紀大夫,你快給看看!”曉恩抓過鬆吟的手遞給紀連。她的吱吱喳喳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松吟,既生氣又拉不下臉地對她皺眉。
紀連細心地探過他的手,一會兒才說:“脈息沉穩多了,你蕭大哥會康復的。”紀連對曉恩微笑。“我現在就去下幾帖藥,回頭再請丫環送過來。
松吟酸溜溜地道了謝,等到紀連一離開,他卻望見曉恩反而像啞了嗓子,垂著頭不再說話。
“恩恩,怎麼啦?”他好奇地注視她,剛才還吱吱喳喳的,怎麼這會兒忽然又不吭聲了?
“他們說你為了救我,好像不要命似的。”曉恩哽咽著,兩汪含在眼眶裡的淚終於流了下來。“你還打了人呢,然後像發瘋似地跳下來,這全都是為了我,是不是?”曉恩悲傷地問。
“沒……沒什麼!曉恩,你……你別放在心上!”他痴痴地凝視著她含淚的臉,多惹人心疼啊!
“人家就要嘛!你幹什麼這樣?你是個好官呢,不要費事來救我嘛!不是講好了誰都不欠誰的,你這樣要人家怎麼還?”她胡亂地去抹眼淚,沒想到卻越抹越多,整個袖子都沾溼了,淚還是止不住。“嗚……扯不平了啦!這下真的扯不平了啦!”
老天爺!這回他可真沒主意了,要是曉恩平常那模樣還好對付,軟下脾氣哄哄就得了,可是他沒見她這麼自責過,把他都弄糊塗了。
她是不是有一點喜歡自己呢?松吟被這個大膽假設弄得心跳如鼓。他喜歡她,卻從來不能確定她的感情,如今見她這模樣,怎麼不讓他興奮呢?
他整個人鮮活起來。“不要哭,你從前不是老嫌我這頂官家大帽,怎麼忽然贊起我來?”
她吸吸鼻子,不解他怎麼會忽然得意起來?她從來沒見松吟這樣子過,一定是……她嚎啕大哭起來。
“方才聽到卓大嬸說,你昏了三日,肯定是魂魄給水衝去了一半,這回人家哭得這麼慘,你竟然還在笑?哇!”她哭聲震天,逼得松吟忙把耳朵捂起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蕭大哥,以前我說的話全是騙你的,看你念這麼多書,人又聰明、又溫柔,我卻只會那些道可道的,妙來妙去的繞舌文,還嘲笑你怕高,我真的是對不起你!”
喔!松吟失去了笑容,仰天呻吟,他開始想掐死曉恩的多嘴。照這麼下去,不到兩天,他堂堂蕭翰林懼高的糗事就會傳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