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匪
周翡被巨響震得差點把心肺一起吐出去,耳畔嗡嗡作響,一時什麼都聽不見。
有些身體弱些的乾脆趴下起不來了,謝允喊了兩聲,發現自己都聽不見自己說什麼,只好忍著難受匆匆打手勢,逼著他們爬也得爬起來,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
這幫人九死一生,都知道厲害——那木小喬大概是仇家滿天下,既然早有準備,不可能沒有後招,而沈天樞和童開陽那兩人可謂是「禍害遺千年」,當年連梁紹那個狠角色都沒能把他們倆幹掉,不太可能真被一把大火燒成糊家雀,再逗留下去,搞不好一會又撞見那幾尊不分青紅皂白的殺神。
他們好不容易逃出了山谷,無論如何不能在這掉以輕心。
能留在謝允身邊的,基本都是那時候沒走,跟著出來救人的,因此這會不用吩咐,便各自背扶起一干老弱病殘,連夜急奔出約莫有二十多里,謝允終於鬆口讓他們休息。
一時間,誰也顧不上形象,這群南來北往的英雄好漢們各自筋疲力盡地橫在地上,只恨不能長在土裡生根發芽,躺個地老天荒,再也不動彈。
夜空尚未被啟明驚擾,漫天星河如錦。
眾人面面相覷了片刻,想起那一山谷的好人壞人、英雄梟雄,弄不好都熟了,到頭來,居然只有他們這幾個人機緣巧合地逃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誰先笑出聲來的,那笑聲瘟疫似的傳開,不過片刻,眾人都瘋了,有大笑的,有垂淚的,有依然茫然回不過神來的。
周翡靠著一棵大樹坐在地上,腦子裡還亂著套,耳邊還有刀劍與爆炸聲的幻聽,腦子裡一會是黑壓壓的北斗夜行人,一會是滿山谷的火光與血,一會那蜉蝣陣法又在她腦子裡自動推演,忙得不可開交,心口還在狂跳,只覺得下山來這幾個月,彷彿已經比她的一生都要長了。
謝允見眾人要瘋,連忙收拾起神智,開口指揮道:「那邊有水聲,裡頭必有魚,諸位先中毒又勞累,大概十分疲憊,我看不如先原地休整一宿,明日啟程,一天之內趕得到華容,也好落腳聯絡家人朋友。」
眾人死裡逃生,草根樹皮都啃得下去,哪還有意見,幾個緩過一口氣的漢子自發站起來,分頭去抓魚打獵,幾個火堆很快升起來,在石牢中關久了,幕天席地也有種自由自在的快活,顯得彌足珍貴了。
那老道士笑呵呵地率先自報家門:「貧道出身『齊門』,道號沖霄子,今日幸甚,與諸位多了一回同生共死的緣分。」
除了一眼看破他來歷的謝允,眾人都是一震。
當今,「齊門」與「全真」、「武當」「青雲」齊名,並稱四大觀。
其中,齊門中人深居簡出,又精通陣法,從來狡兔三窟,很少在江湖上走動,除了掌門的道號有些名氣外,其他人基本就是個傳說,一輩子也不見得見過一個活的齊門中人,尤其「沖」字是跟現任齊門掌門一輩的。
當下便有人問道:「道長是怎麼落到那魔頭手裡的?」
沖霄子擺手道:「都是我派跟活人死人山多年的舊恩怨了,慚愧,也是貧道學藝不精,才不留神著了那人家的道兒。」
朱雀主叛出活人死人山之後沒多久,就找到了這地方,重新給自己炮製出了一個魔窟,他們這群人還不是同時被捉去的,各有各的一言難盡。
木小喬似乎有飼養俘虜的愛好,根據他那連馬都搶的窮兇極惡勁頭,扣下這許多人肯定不白扣,指不定找誰勒索去了。
相比起來,四十八寨這種自己租地種田,沒事跟山下老百姓做買賣的「黑道」當得簡直是不稱職。
沖霄子嘆道:「那朱雀主聲名狼藉,全然不講規矩道義,雖然可惡,扣下我等這麼長時間,倒也未曾不由分說地全殺乾淨,反而是北斗那兩位大人,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