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之在病房守了一夜,窗外天矇矇亮時,他輕輕開啟房門走出去,靠在抽菸區抽了一支煙。
尼古丁讓他頭腦清醒了一些,他拍了拍臉,好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頹喪,然後出去買早飯。
帶著早飯回到病房,徐曼青已經醒了,見他進來,招招手示意他過去。
晏淮之在病床邊坐下:「媽。」
因為戴了氧氣罩,徐曼青話說得很慢:「你回去休息,晚點讓陳嵐把阿福送過來就行,這白天上班晚上守夜,哪裡熬得住呀。」
「沒事,我不累,昨晚睡了好幾個小時。」晏淮之笑了笑:「我年輕,身強體壯的……」
「你現在是越來越圓滑了,連對媽媽都要說場面話打官腔。」
晏淮之:「……」
徐曼青握住他的手:「淮之。」
「嗯?」
「媽媽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晏淮之:「……」
「等我走了,阿福就拜託你了。」
晏淮之低頭,沒接話。
「對不起呀。」徐曼青摸了摸他的臉:「讓你承受了這麼多,其實我的淮之也才不到26歲,如果爸爸媽媽爭氣一點,你現在該有自己的小家了。」
「媽。」晏淮之打斷她的話:「好端端的說這些做什麼。」
徐曼青嘆了口氣:「現在不說,以後怕沒機會說……淮之,你要勇敢一點。」
晏淮之蹙眉:「勇敢?」
「對啊,你什麼都好,聰明,好學,勤奮,上進,也善良,就是不勇敢。」徐曼青笑著說:「從小就是這樣,沒把握的事就不去做,怕做不好,怕搞砸了,怕丟臉,還怕受打擊,外人看來你是高冷不愛多管閒事,其實媽媽心裡有數,你就是膽小。」
晏淮之:「……我哪有!」
「還不承認。」徐曼青嗔怪道:「還記得你跟江漾第一次見面嗎?那會兒你才九歲多一點,江漾辦生日宴,我和爸爸帶你出席,你被江漾那個調皮鬼推進泳池,自那以後足足三年不敢靠近水深超過一米的地方,要不是爸爸發現了帶你去學游泳,你到現在都走不出那道陰影。」
晏淮之:「……」
「還有十七歲那年動手術,嘴上說著不怕,手術前夜不知道是哪個膽小鬼一夜不敢睡,非要人陪著,可憐聞箏陪你熬了整整一夜,進手術室前你還咬了她一口。」
「……」
「我以前總覺得,就跟女孩子有抽菸的權利一樣,男孩子膽小一些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以為我跟爸爸能一直一直護著你,可是現在不行了淮之,爸爸走了,媽媽也要走了,剩下你和弟弟,你再不勇敢起來,以後要怎麼辦喲。」
「……媽。」晏淮之眼眶一紅。
「你昨晚去找聞箏了對嗎?」
晏淮之:「你怎麼知道?」
「看出來了。」徐曼青笑著說:「你整天為我這個病操心,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昨晚回來安安穩穩睡了三個多小時,我想來想去,也就只有聞箏才能讓你放鬆下來了,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跟她和好呢?」
晏淮之沉默。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怕連累她,可你都沒有告訴她事實,怎麼就知道她會怕連累?我當年跟你爸爸在一起前也知道他身體不太好,即使他早早就走了,我也沒有後悔過跟他結婚,能遇到全心全意相愛的人是件很幸運的事,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和你爸爸在一起,二十年相濡以沫,勝過六十年貌合神離。」
「去找聞箏談談吧,把利弊跟她分析清楚,再讓她自己選擇,你什麼都不跟她說,就私自替她做決定,這對她不公平。」
「聞箏已經是大人了,你不要總把她當不懂事的孩子看待,怕她衝動怕她不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