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人從頂峰跌落，才跌得更慘更疼。”暮翩梧好似在句極普通的話，帶著笑意隨口回答。

黎子何蹲下身子，握住他的雙手，仰面認真看入他的眼，道：“暮翩梧，件事不管可好？不管顧衛權先倒臺還是鄭穎先被除掉，在丞相府裡好好保護自己便好，其他無需操心，信，無論如何，定讓鄭穎罪有應得！”

暮翩梧抬手欲要輕輕撫上黎子何的臉，眸中霧氣漸漸散開，眸光卻突地暗，手上動作戛然而止，停在半空的手指動動，最終縮回來，從袖間抽出條帕子，輕輕擦著黎子何的臉，笑道：“臉上怎麼會有麼多灰塵……”

“暮翩梧，答應可好？”黎子何拿下暮翩梧手裡的帕子，咬住話頭不肯放。

暮翩梧舉起的手臂有些僵硬地放下，垂下眼瞼，暗芒從眸中滑過，再抬眸，已是片清明，固執道：“有些仇，要親手來報，方才解恨。”

黎子何無言以對，無法服自己的事情，沒有立場去服別人。靜靜收拾好東西，開門出去，身後暮翩梧的話突地讓腳步頓。

“那沈墨……小心為妙……”

黎子何回頭，不語，看著暮翩梧想要個解釋。

暮翩梧輕嘆口氣道：“每每提及此人，鄭穎便言語支吾，只是提醒，防人之心不可無。”

黎子何仍是不語，轉身，快步離開。

鄭穎搶虐孌童事，皇上派人去丞相府查過番，毫無所獲，再者，權貴家中有幾個孌童，實屬正常，此事便隨著冬至的來臨不之。

冬至大節，宮中設宴大慶，朝中官員放假日，晚上入宮赴宴，與君同歡。

沈墨自是不願參加，黎子何也打算藉口身體不適，窩在小屋裡休息日，哪知今日早診脈時雲晉言特地吩咐讓出席，避無可避，那便只有面對。

冬日的晚霞分外暖人，燒在西方片緋紅，流雲好似鑲層金邊，讓人恍惚以為正值夏日，黎子何看眼緩緩西沉的夕陽，眼裡有絲溫度，紅日有升有落，的人生也該如此，有落，便有升。

回到小屋細細打量自己全身，重新固定自己的喉結，確定沒有紕漏才決定出門，剛開門，個人影擋住剛剛的夕陽，背對陽光，臉上的陽光反倒更加分明，帶著幾分柔色，絲恬淡的笑意，看著自己的雙眸，如既往的閃亮。

沈墨靜靜站在院落裡，對著黎子何輕笑：“與同去。”

第三十八章　償命（捉蟲）

晚宴設在大凰宮，東宮與北面冷宮中間的處寬敞宮殿，直是宴待群臣之用，寬廣大氣金碧輝煌自是不，又為冬至特地佈置番，黎子何和沈墨到的時候，大部分官員已經就坐，井然有序又不失熱鬧。

黎子何草草看眼，殿中當然是雲晉言的龍椅，依階而下的該是嬪妃之位，左右兩側長桌豎置，官員按照官階由前至後就坐，黎子何瞥眼太醫院所在的角落，和沈墨對視眼便跨步上前入座。

殷奇重病未愈，特地囑殷平前來謝恩，太醫院眾人客氣地挽留幾句，他便真的留下，完全忘記之前差在宮中送命，坐在殷奇的位置上不亦樂乎。

雲晉言帶著姚妃入殿，個臉意氣風發，個全身恣意傲然，接受百官朝拜，有那麼瞬，黎子何匆匆瞥過他二人的那麼瞬，恍惚覺得那抹豔紅，便是季黎。

從前的季黎也是如此，默默站在他身後，看他與百官言笑晏晏，看他為政事濃眉緊鎖，看他對自己淺笑盈盈，明黃與豔紅，在季黎的眼裡是最搭襯的顏色。

可在黎子何眼裡，是最刺心的顏色。

百官朝拜，山呼“萬歲”，雲晉言今日心情大好，眉間唇角，無不洋溢著笑意，揚聲讓眾人平身。姚妃坐在左側離他最近的位置，妝容豔麗，顯然是精心打扮過番，同樣是笑意連連，不時看看雲晉言，再將眼神放在百官中，好似在找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