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線房的人聽了儀妃的要求,卻是為難起來。
因為緙絲這種面料雖然昂貴難得,卻是不適合做小衣貼身穿。緙絲紡織出來,是要以生蠶絲為經線,彩色熟絲為緯線,採用通經回緯的方法織成。緯線要呈現事先描好的圖形,經線交織全圖,卻無貫通之處。再用小梭按圖挖織,是以面料上的花紋之間出現斷痕一樣類似刀刻的感覺,所以又稱“刻絲”。緙絲上織出的圖案,如雕縷之像,而且雙面圖形如一,實屬難得。一匹緙絲,往往要耗盡數百織娘一年之功而得,故而有“一寸緙絲一寸金”之說。尋常富貴人家,有一匹緙絲,別說做小衣,就是做外袍都捨不得,一定會珍而藏之。
而黃側妃送的這十匹緙絲,又是織著百嬰戲蝶,圖案繁複,凹凸不平不說,更是新增了金絲線和銀絲線在裡面,遠看倒是如真人真物一樣稀罕,可是要貼身穿著,以那金絲線和銀絲線的鋒利,只怕會磨壞身上的肌膚。特別是貼身小衣,是穿在女人身上最嬌嫩的部位,若是有磨損,她們這群人,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且如今王府後院誰不知道?雲妃不僅是正妃,且懷有王爺唯一的孩子,是整個後院裡最重要的人物。她身上別說破了皮,就是早上梳妝的時候少一根頭髮,那梳頭髮的丫鬟都要被拖出去打一頓。更別說若是緙絲小衣磨壞了她,她們這些人還不知要怎麼死
想到此,那針線房的人便小心翼翼地對雲妃道:“雲妃娘娘容稟,這緙絲甚是珍貴,特別是裡面的金絲線和銀絲線,是從真金白銀上抽取,可以說整個江南,沒有能比得上這些緙絲的。——這樣好的面料,穿在裡面做小衣,豈不是錦衣夜行?要不還是做幾件外袍,等王爺升位的時候,王妃穿了,一起接受百官朝賀,豈不更好?”
雲妃聽了,很以為然,便道:“說得好”又叫道:“來人,給我再拿三匹緙絲過來”
雲妃的丫鬟忙去庫裡又取了三匹緙絲過來。
雲妃就笑眯眯地讓丫鬟將那三匹緙絲也給了針線房的人,“先給的那兩匹,做小衣。眼下的這三匹,就做幾件外袍吧。”
那針線房的人心裡暗暗叫苦:萬萬想不到,這千金不換的緙絲,雲妃這個沒什麼家底的人,居然有五匹之多
雲妃見針線房的人傻了眼,心裡就格外舒坦,便端了茶,似是漫不經心地道:“你們先拿去做吧。外袍就罷了,不急。只是小衣要得緊,最好兩三日之內,就要得的。——若是不夠,我那裡還有五匹緙絲。”
雲妃既然堅持要如此行事,針線房的人也不好再說,只打算回去先把這緙絲用水漿了,錘打得柔軟些再做小衣。
誰知雲妃又想起黃側妃的話,便叮囑針線房的人:“吩咐做衣裳的繡娘焚香淨手之後再裁剪。這些緙絲,可是在廣濟寺受過大師香火的。你們可別用那些髒手和髒水,汙了佛門靈氣。”
這話一出,那針線房的人徹底死了心,便盤算著,做好這幾件衣裳,她也該趕緊辭了回家,逃到北地或者謝地才好。——這樣穿著,雲妃遲早會出事。
沒幾日,那些小衣就製成了,由針線房的另一個繡娘捧著過來給雲妃試穿。
雲妃見來得人不是她熟悉的針線房上的人,就一邊對鏡自照,一邊問道:“劉繡娘哪裡去了?——她如今也拿大了,這些事自己都不做,盡支使你們底下人過來。”
那送衣裳過來的繡娘便強笑道:“王妃慣會說笑。劉繡娘前兒已經辭了王府的活計,說是家裡人在北地謀了差事,要舉家搬到北地去了。——奴婢現在是針線房的管事。”
雲妃對著鏡子照了半天,覺得這大紅緙絲鑲金絲銀線的小衣,襯的自己肌膚瑩潤,比前更好些了。就命人拿了大賞封賞這個針線房的新管事,又笑道:“你再拿一匹緙絲過來,給我做一些生完孩子後能穿的小衣。”——現今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