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她身前的年輕人抬手壓了壓頭頂的鴨舌帽,寬大帽簷的陰影將他的眼窩掩住,幾縷火紅的髮梢從頰邊探了出來。他伸手接過被老婦人仔細地裝在袋子裡的麵包,一抬手將錢幣丟過去;然後轉身就走。
“從昨晚開始就在折騰什麼呢?”
送走了客人的老婦人看著街上那一隊隊盤查計程車兵嘆了口氣說。
“聽說好像是有犯人逃跑了,調查兵團在追捕呢。”
旁邊和她很熟的小吃店老闆湊過來小聲對她說;“好像就是昨晚跑的。”
“唉?”老婦人一臉驚訝地捧住臉,“居然還有人能從調查兵團的長官們手裡逃掉嗎?”
多年來鎮守著這座城市以及戰場的威名已經讓普通平民將調查兵團的長官們視為守護神一般的存在,再加上埃爾文對部屬管束極嚴,所以調查兵團雖然在貴族中有著野蠻人的稱號,但是在調查兵團轄區的那些市民裡卻是很受擁戴。
她剛想要就此和人八卦一頓,但是眼看又有客人走過來,頓時放下了八卦的心思趕緊操心自己的買賣去了。
……
在小巷子裡轉悠了兜了好幾個圈,烏鴉懷中抱著剛出爐的熱乎乎的麵包都快要涼掉了,他這才加快了步伐,飛快地掠過一條陰暗的小路,趁著陰影鑽進了一棟極其不起眼的低矮旅館裡。
走過咯吱咯吱地響著像是隨時都會斷裂的階梯,走到門前的年輕人謹慎地打量了一下門口,確認他在門把手上坐下的標記沒有任何人碰觸之後才用鑰匙開啟門鑽了進去。
“艾倫,好點了沒有?”
走進去的人一把將頭上的帽子扯下,那一頭紮在腦後的火紅長髮散落了下來。
房間裡陰沉沉的,因為只是廉價的旅館,連窗子都是向陰的一面透不進一點光來。整個房間看起來都是灰撲撲的,破舊的桌椅擺在一旁,桌角還有沒擦掉的汙跡。
躺在鋪蓋陳舊的床上的少年發出急促而粗重的喘息聲,他的頰浮現出像是火焰灼燒般不正常的殷紅色,而頰以外的地方卻是完全相反呈現出缺乏血色的蒼白。隨著他的叫聲,床上的人睜開了眼向他看來,即使身體正在承受著非人的痛苦,陰暗中少年碧綠色的瞳孔越發顯得明亮而銳利,不見一絲黯淡的痕跡。
烏鴉隨意將懷中的麵包丟到床頭,一屁股坐在床沿伸手摸了摸艾倫的額頭,頓時就皺眉。
手指碰觸到的地方燙得灼人。
“抱歉,沒能拿到藥。”
他不爽地臭著一張臉說。
今天轉悠了大半個城市,凡是藥店都被嚴密地監控著。雖然知道黑市也能搞到好藥,但是考慮到那個笑面虎對‘蜘蛛網’的掌控力度,他最終還是沒去冒險。
“……不需要!”
硬撐著坐起來的綠瞳少年喘著氣說。
艾倫毫不客氣地直接抓住丟在床頭的麵包,張口一下撕咬掉了半個,他幾乎是狼吞虎嚥著將那些食物全部吞了下去。
如果不盡快補充體力和能量讓身體康復,不管是逃出城市還是去找艾連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必須爭分奪秒讓身體好起來才行。
坐在床邊的烏鴉瞥了艾倫的右手一眼。
那隻手臂搭在床沿上,手腕以下是空蕩蕩的,但是斷掉的地方的血肉卻像是有生命力一般不斷地蠕動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點點向外延伸出去。
紅髮的少年灰鐵色的眼神微微一僵,略顯不自在地將目光移開。
面對未知事物的恐懼之心人人皆有,誰都不會例外。
昨天晚上,他親眼看到艾倫一把抽出他腰側的刀刃將自己被銬住的手臂斬斷,那種對自己也毫不留情的狠辣勁讓他一時間都大吃一驚,沒忍住喊出聲來。
光只是一旁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