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奇怪的是,格溫達自己改變了主意。馬普爾小姐正在跟他們講一樁小孩子和貝殼的趣事,格溫達突然打斷了她的話,喘了幾口粗氣,對賈爾斯說:
「不管了,我要告訴她……」
馬普爾小姐扭過頭來專心聽她要說什麼。賈爾斯欲言又止,最後他說:「唉,你這是自尋煩惱,格溫達。」
於是,格溫達把一切對馬普爾小姐和盤托出:他們如何去拜訪甘迺迪醫生,他後來又如何回訪,還有他告訴他們的情況。
「你在倫敦說的話就是這個意思,不是嗎?」格溫達屏住呼吸問道,「所以說,你認為,我……我父親有可能卷進了這樁案子?」
馬普爾小姐溫和地說:「在我看來,的確有這種可能性……是的。『海倫』非常可能是你年輕的繼母……受害人……呃,掐人致死的案子,通常都跟丈夫脫不了幹係。」
馬普爾小姐既沒有大驚失色,也沒有情緒激動,語氣就像是在談論觀察到的自然現象一樣。
「我現在明白你之前為什麼極力勸阻我們調查這件事了。」格溫達說,「哦,我現在真希望我們當時聽了你的話。可是沒有重新來過的機會了。」
「是啊,」馬普爾小姐說,「沒辦法重新來過。」
「現在你最好聽聽賈爾斯的想法。他一直在提出不同的意見和建議。」
「我的想法就是,」賈爾斯說,「這並不合情理。」
他把之前跟格溫達說過的觀點又清晰簡練地陳述了一遍,然後詳述了他最終得出的結論。
「如果你只是想說服格溫達,那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馬普爾小姐把目光從賈爾斯身上轉向格溫達,又轉了回來。
「這是一個非常合理的假想,」她說,「但是,正如你自己所指出的那樣,裡德先生,那個x是有可能存在的。」
「x!」格溫達說。
「未知元素,」馬普爾小姐說,「我們可以說,是某個尚未現身的人。不過,他確實存在,透過明顯的事實,可以做此推斷。」
「我們打算到諾福克的那家療養院去看看,我父親是在那裡去世的,」格溫達說,「也許我們能在那裡發現一些線索。」
第十章 一份病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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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沼療養院距離海岸六英里,不遠不近,恰到好處,在五英里外的南本漢姆鎮可以乘坐火車方便地往返倫敦。
賈爾斯和格溫達被人領進一間寬敞明朗的大客廳,裡面掛著滿是花朵圖案的布藝裝飾。一位滿頭銀髮、相貌優雅的老夫人端著一杯牛奶走了進來,沖他們點頭致意後,在壁爐邊坐下來,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格溫達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她向格溫達傾身靠過去,用幾乎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對她耳語:
「這是你可憐的孩子嗎,親愛的?」
格溫達吃了一驚,遲疑地說:
「不……不,不是的。」
「哈,奇怪。」老夫人點點頭,喝了一小口牛奶,然後繼續搭話,「十點半……就是那時候。總是十點半。太奇怪了。」她壓低聲音,又向格溫達傾身靠過去。
「就在壁爐後面,」她喘了口氣,「可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就在這時,一位穿著白色制服的女僕走進客廳,請賈爾斯和格溫達跟她走。
他們被帶到了彭羅斯醫生的書房,醫生正站起來迎接他們。
格溫達忍不住暗自琢磨,這位彭羅斯醫生自己看著也有點兒精神不正常,客廳裡那位老夫人看起來都比他正常多了——不過,也許精神科醫生都有點兒像精神病患者吧。
「我看了你的信,還有甘迺迪醫生的信。」彭羅斯醫生說,「我已經查閱了你父親的病歷,裡德夫人。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