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爾西笑了起來。「是不能。可我還是覺得她們像一對禿鷲。」
「專門啄食死人的眼睛。」哈羅德說道。
「哦,別說啦!」愛爾西叫道。
哈羅德連忙說道:「對不起。」
賴斯太太微微一笑,說道:「反正她們不會跟我們打交道的。」
愛爾西說道:「我們也沒有做什麼虧心事,更沒有秘密!」
「也許韋林先生有呢。」賴斯太太眨了一下眼睛說道。
哈羅德朝後仰著腦袋哈哈大笑,說道:「什麼秘密也沒有。我一生清清白白,沒什麼隱瞞的事。」
他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人偏離了正道,該是多麼的愚蠢啊。問心無愧——這才是人生最需要的。這樣你就可以坦然面對世人,讓任何試圖攪擾你的人去見鬼!
忽然之間,他覺得自己生氣勃勃,十分剛強,完全能夠主宰自己的命運!
3
哈羅德·韋林同許多英國人一樣,並不擅長多種語言。他的法語說得磕磕絆絆,而且帶有明顯的英語口音,德語和義大利語則一點也不懂。
到目前為止,語言能力的匱乏並沒讓他感到困擾。在歐洲大陸的大多數旅館裡,正如他一直注意到的,人人都會講英語,因此為什麼要擔心呢?
但是在這個偏僻的地方,本地人講的是斯洛伐克語,連旅館前臺服務人員也只會講德語,有時他不得不請兩位女性朋友之一給他做翻譯,這使他深感屈辱。賴斯太太愛好學習各種語言,甚至還會講一點斯洛伐克語。
哈羅德決定開始學德語。他打算買幾本教科書,每天上午花幾個小時來掌握這門外語。
這天上午天氣晴朗,哈羅德寫完幾封信以後看了一下手錶,發現午餐前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散散步。他一路向湖邊走去,然後轉進了松林。他在林中漫步了大約五分鐘,這時聽到一陣不會被弄錯的聲響——不遠處有一個女人在傷心地嗚咽啜泣。
哈羅德略一遲疑,接著就朝哭聲走去。那個女人原來是愛爾西·克萊頓。她正坐在一棵倒下的樹幹上,兩手捂著臉,雙肩隨著悲傷不斷地顫抖。
哈羅德猶豫了一下,然後走近她,輕聲問道:「克萊頓太太——愛爾西,你怎麼了?」
她大吃一驚,抬頭望著他。哈羅德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他懷著真切的同情問道:「有什麼我能幫您的嗎?什麼都行。」
她搖了搖頭。
「沒什麼……沒什麼……您太好啦。可誰也幫不了我。」
哈羅德遲疑地問道:「是跟……您丈夫有關嗎?」
她點了點頭,接著擦了擦眼睛,拿出粉盒,努力使自己恢復常態。她用顫抖的聲音說道:「我不想讓媽媽擔心,她一看到我不高興就難過極了,所以我就跑到這裡來哭一場。我知道,這樣做很傻氣,哭也沒有用。可是……有時候……日子就是讓人感覺沒法忍受了。」
哈羅德說道:「我真的感到非常遺憾。」
她感激地瞥了他一眼,然後連忙說道:「當然這都是我自己的錯,是我自己願意嫁給菲利普的。結果……結果卻大失所望,這只能怪我自己。」
哈羅德說道:「您這樣想真是很有勇氣!」
愛爾西搖了搖頭。
「不,我沒有勇氣。我一點也不勇敢,而是個可怕的膽小鬼。這是我跟菲利普產生矛盾的部分原因。我怕他……怕極了——特別是他發起脾氣來的時候。」
哈羅德深情地說道:「您應當離開他!」
「我不敢。他不會讓我走的!」
「瞎說!不能考慮離婚嗎?」
她慢慢地搖了搖頭。
「我沒有什麼理由。」她挺直了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