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手們通常只需要閉上眼睛，連線夢裡就能工作，一般情況下，不需要與委託人進行直接接觸。

但這次情況特殊。

白日夢需要離夢境的主人近一點，才能連線。

黎昭跟著導航走到一棟裝潢精緻的獨棟別墅前，開門的是個靦腆的男生，打招呼的時候眼神往下，不太敢直視對方的眼睛。

黎昭提前到了，男生沒有提前收拾好臥室，黎昭掃視一圈，隱約看見臥室的牆壁上，掛了張散兵的單人海報。

黎昭：……

同擔竟在我身邊。

男生急急忙忙給她準備好入室的拖鞋，突然想起什麼，又急急忙忙把臥室的門關上。

黎昭假裝無事發生：“嗯，你去臥室睡覺吧。”

“嗯？”男生露出一個明顯錯愕的表情，“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嗎？”

和之前搜到的攻略不太一樣，據說他這種的情況會很麻煩，一般的夢魘獵手都會退避三舍，會提出一大堆繁瑣複雜的要求。

“我閉上眼就行。”黎昭想了一下，“只是最好不要有人打擾，中途切斷強行脫離出來的話，會有點難受。”

“你放心吧。”男生略顯遲疑，片刻後有點緊張地保證說，“我父母……去世了，阿姨只在一日三餐的時候來。”

黎昭平靜地點頭，找到沙發一角坐直，雙手抱臂，閉上眼睛。沒有繼續搭話。

沒有聽見黎昭的抱歉，追問或者關切之類的話語，他幾不可察地鬆了口氣，輕輕關上臥室的房門。

過會，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通往別人的夢境是一條佈滿鮮花青草的小徑。

黎昭從自己的夢裡醒來，邁步前往別處，手裡依舊握著小巧精緻的匕首。夢裡的她要更輕盈，更敏捷一些，與平時的軀體截然不同。

徘徊在眼前的迷霧漸漸散開，黎昭聞到一種很古怪的味道，像是時間逐步死去，腐朽，什麼東西從何處突然間筆直地刺向她的眼睛。

黎昭顫了顫睫毛。周圍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卻。

紫黑色的閃電在她咫尺靠近的眼眸之間，正閃動著高頻的光亮。

黎昭眨眨眼。

彌散的霧氣推出一幕流星簌簌落下的夜空。世界僅存光亮與黑暗，界限如此分明。

山坡荒蕪，林野寂寥。

像一滴濃墨砸破阻隔的玻璃，尖銳的碎片與粉墨一同飛濺，下墜。

無垠與深沉凝成一道人影。

……然後他回過頭，望過來。

“每次出場，你好像都很想殺了我誒？”黎昭指了指喉嚨前紫黑色的雷電。

“我能問一下為什麼嗎？”

散兵並沒有回答。人偶不需要呼吸，睡眠和進食。但他顯而易見地並沒有休息很好，眉目攏著一層陰鬱。發出輕嗤的冷笑。

第二次見面，毫不留情殺掉他的人是誰？

雷電猝然消失了。

黎昭活動了一下肩膀。

低垂著眼眸。

如果這一次的夢魘，依舊是散兵，依舊是殺掉後會出現在其它夢境中的散兵……

她開始思考未來。

怕不是今後自己奔赴的每個詭秘的夢境裡，個個都站著一隻散兵等著她。

從此以後，每個夜晚，她都必須手起刀落，跟所有夢裡的散兵們大幹一場，才能掃除夢魘。

黎昭：“……”

倒吸一口涼氣。

那可真是——大場面啊。

“這個世界為什麼要對我如此殘酷呢。明明我只是一個為了打發時間做兼職的清澈大學生啊。”黎昭憂愁地嘆氣。

同樣的出其不意，不可能使用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