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仲道不解道:「為何不趁隙進入齊川,現在齊川城北側應該還留有空檔。」
徐汝愚也不介意他的質疑,聲音稍稍提高,以便圍在自己身側的將官都能聽到:「要進齊川城隨時都可以進去,許伯當再能,怕也無法用他的精騎將澤湖封鎖起來。」齊川城西北城牆距澤湖水只有六七百步,在如此狹窄的地帶,許伯當也無力加以重兵封鎖,免得來自城頭、湖上兩面的夾擊。眾人緊張神色也就稍稍鬆弛,徐汝愚繼續說道:「許伯當應該想不到我們離他這麼近,不準備點見面禮就進齊川城,曾益行會說我們沒有禮數的。」
眾人皆因他輕鬆語氣笑了起來,不再緊張不安。兩月來,在他治下操習演練,屢屢力克對手,雖說至今還沒有經歷實戰,卻對他油然生出一種信任。
張仲道見他能輕易消除眾人緊張情緒,也甚感佩服,將他拉到一邊,還是有些擔憂的問道:「若是許伯當立時攻城怎麼辦?我們就是騷擾他的後方也改變不了大局啊。」
「他憑什麼攻城,難道還像攻毗陵那樣?」
「你是說齊川周圍無石場,許伯當要用石炮弩攻城需從毗陵那邊運來石彈。」
徐汝愚闇道:張仲道心思本就不似他相貌所顯的那麼粗獷,經過演練慘敗之後,痛定思痛,重視起兵謀將略來,見識也就遠高於常人,自已稍加點撥,就能想透關鍵所在,宛陵又添一員大將了。口裡卻不動聲色的說道:「想要破襲齊川城牆,需要數十鈞以上的巨石才行,這裡巨石彈從毗陵運來頗需功夫。現在許伯當的二十架石炮弩應該留在他的輜重營中。」
張仲道喜道:「許伯當若是沒有這二十石炮弩,也只能望齊川興嘆了。」
徐汝愚心想:許伯若是隻這點伎倆,也不足將東海攪得如此腥風血雨,不願破壞他的好心情,也就不開口言破。
向晚暑氣不消,火雲燒天,打探軍情的五十名軍士陸續返回。
徐汝愚與眾人披掛整齊,馬口銜枚,馬蹄踏在軟泥地中,也不怕發出聲響,一行人向漸深的暮色中掩去。
上弦半月懸升一樹高,月輝如水,水田中粼遴倒映,像是藏了無數個月亮一般。
徐汝愚站在一處緩坡上,望著月下起伏綿延的軍帳在眼前無盡無垠的展開,心中一陣發怵。又想到這是自己第一次領兵實戰,手心不由微微滲汗。心中默默計算最外的輜重營以及內側營帳的數量。
徐汝愚捅捅張仲道,小聲說道:「你先帶四哨騎兵向輜重營門衝去,然後向新豐方向逃逸,待你引開周圍敵人之後,我就領餘下一哨人馬衝進放火。」
「你不是太危險了,不如讓我放火。」
徐汝愚心想:這麼快就想透,以後真不能小看他。雖說張仲道引開周邊守衛,但輜重營出事之後,會驚動更多的敵軍前來,徐汝愚就會陷入敵陣之中。
徐汝愚聲音一肅,說道:「你現在是我手下哨尉。」
張仲道卻說道:「不如一起衝進去趁亂放火?」
「周圍敵軍不走,一會兒就會被困住,沒時間燒多少營帳,燒不到石炮弩,不就虧大了。你從敵營中穿插過去,離輜重營遠點給我多放幾把火。不要有停留,記住五百人交給你,不要單獨來見我。」
張仲道思慮片刻,不再說什麼,領著五百精騎向另一邊潛去,確定不會連累徐汝愚那邊遭人發現,一齊點起火把,向白石軍營衝去。
五百精騎瞬息沖至軍營,一戟挑開簡陋之極的營門,數十名驚慌迎來的白石軍士剛整為一隊想要擋截,就被洪流一般卷襲過去五百精騎衝擊成數十團模糊血肉。
徐汝愚看見坡下情形,感慨想道:征伐便是如此殘暴的吞噬生命。
又見張仲道巨戟一路挑刺營帳,不做其他停留,五百精騎緊隨其後繞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