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汝愚聞聽此言,心神一動,暗想:柳亭山交遊天下,多與儒士俊傑交往,父親生前多次提過他,說他與六俊諸人都有不淺的交情。只因他臉上鼻翼生了許多碎麻點,天下人多以柳麻子喚他。許伯英與許端國以敬語相稱,怕是他的晚輩子侄,看來自己沒有找錯人。
徐汝愚說道:「聽聞青鳳將軍事久矣,事關兩策的傳聞卻很少聽見,伯英兄身居韓楚六俊之列,想必對此有一番自己的見解?」
許伯英正欲說話,樓下亮音傳來:「聽聞琴仙子做客商南,柳麻子代表在座所有仰慕琴仙子的人,敢請琴仙子演上一曲,讓我等也有機會聆聽到琴仙子妙若天音的琴聲?」
徐汝愚看在座眾人神色,情知說話之人正是柳亭山。
江幼黎起身離座,拉開雅室的門,憑欄向樓下大廳嫣然一笑,說道:「幼黎見過柳先生。柳先生說的是青鳳將軍事,幼黎怎敢藏拙?」
柳麻子未料得江幼黎如此爽然應諾,抬頭望見美若天仙一般的江幼黎身側並依著一名弱冠男子,見他氣宇軒昂、丰神俊朗,雖說不上濁世佳公子,難得他眸光斂而不濁,似有無窮無盡的盎然生機藏育其中。
若非今日馬市數百人親眼所見,怎麼也看不出徐汝愚的高手風範在何處。柳亭山五十有六,自幼飄零天下,識人無數,初觀徐汝愚心生不過如此的感覺,再看時,就覺得眼前此人無比生動起來,細細對比心中青鳳將軍的形象,心頭一念晃過,驟然間呆在那裡:更俗,青鳳將軍徐汝愚的小字不就是更俗嗎?
徐汝愚見柳亭山黃瘦臉上麻點矚目,然而雙目炯炯有神,洗得發白的藍衫長褂長垂,站在臨時搭建的高臺上,五縷稀疏長須,落垂頸項,生出幾分飄逸之姿。徐汝愚自從在馬市顯露身手,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瞞不過多時。弱冠之年修為能達到他這種境界之人,當世可稱得上風毛麟角,雖說徐汝愚在馬市並未完全展現實力,終是無法避免人們將他與青鳳將軍相比,也就不難看到他與青鳳將軍的符合之處來。
當初在竹行小鎮,宜觀遠便隱約猜出他的身份,只差沒有最後證實。許亭易、徐伯英席間諸多有意無意的問話,也顯出他們對徐汝愚的身份的懷疑。商南此處,資訊匯集,藏龍伏虎者不知凡幾,即使現在未曾識破他的身份,日後也會生疑。
然而,柳亭山乍見自己便對自己身份起疑,還是讓徐汝愚吃了一驚。
柳亭山現在也知道江幼黎為何如此落落大方,原來徐汝愚成了她的夫君。柳亭山心潮起伏,暗忖:這個訊息傳去,怕比青鳳將軍刺殺伊周武、潰敗普濟海匪更加轟動。說書人最是注意收集各種傳聞,這一瞬間種種傳聞在柳亭山腦中一過,被他富於幻想的腦子一梳理,徐汝愚與江幼黎之間的種種情形便能想出十之七八來。此時對他來說,聽江幼黎彈琴一點也不重要了,他恨不得馬上就向徐汝愚、江幼黎求證心中的猜測。
幼黎低聲吩咐珏兒去客棧取琴來。此種良機,許端國自不會錯過,義無反顧的替叔孫方吾充當護衛的職責,跟隨珏兒身後而去。許伯英臉上微露苦澀。
第九章 襄樊會眾
江幼黎絕世容顏光彩耀人,雖然她賴以妙絕天下的琴技成名,但是她的艷名也隨之遠播天下。她蒙著面紗進樓之時,妙曼身姿已讓眾人有著諸多的遐想。現在眾人看到她的真容,還是一下子給震撼住了,一時鴉雀無聲,百般滋味湧上心頭。再看她身旁的徐汝愚,只覺得這青衫及身之人平淡無奇,羨艷、嫉妒、敵視、仇恨等種種讓人不寒而慄的目光齊齊向他射來。
徐汝愚夷然無視這些複雜的目光,將嘴唇附在幼黎的耳邊,輕聲說道:「娶了你,可把天下男人都得罪光了。」
幼黎飛快白了他一眼,隨之神態嬌柔的垂下頭來,臉頰生滿紅霞。稍頓片刻,向廳下的柳亭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