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鍾樹一聽,得意起來,指著徐汝愚說道:「還是李三兄弟知道我的心思。」伸手將那個讓徐汝愚喚作馮哥兒拉到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說道:「李三身子弱,你就在最底下。」
馮哥兒一臉不情願,喃喃說道:「你不是常自吹是這秦家宅裡的少爺,為何不光明正大的走進去,還讓我們助你做這爬牆的齷齪事?」
秦鍾樹冷哼一聲,不屑說道:「騎牆賞美又怎會是齷齪事?你莫多言,在這牆根底站定就是。」靠牆依坐的一群漢子一陣鬨笑,都說道:「肚子都填不實,還想那勞子事,真是失心瘋了。」
秦鍾樹卻不理,嘴裡催促倆人依牆疊站。馮哥兒在牆腳根蹲下,待徐汝愚站在他肩上才緩緩站起,徐汝愚伸手扒住牆壁。秦鍾樹身手還算敏捷,樊過馮哥兒的腰身,踩著他的肩頭,又踩著徐汝愚的肩頭,剛巧頭探過高高的院牆壁看見院中的情形。
僅看他如此熟悉,可知三人如此配合做了好幾回,牆下其他人一陣鬨笑皆鬨笑起來,秦鍾樹忙回過頭頭來讓他們息聲,笑聲卻越發響,存心要壞了他的事。
徐汝愚遭受褐衣人背後穿心一箭,身受重創,然而李思訓卻畏吳夢離會乘虛而入,未能擊出第二掌,終於窺得一隙逃脫。沿冰瀑躍入深潭,仗著最後一絲明滅的內識,將身子嵌在冰河源頭水下的石隙裡,並未隨著冰河下緩行的水向下遊流去。待李思訓向下遊搜尋,徐汝愚冒著心脈創裂繼續擴大的危險,強提一口丹息,潛入北唐城中。
褐衣人那一箭擊心脈下兩分處,任是宗師也要立即尋地潛蹤療傷,只有天地精微元息才能護住創裂的心脈不致殞命。李思訓只當徐汝愚斂息藏在山野的某一處運功療傷,萬萬沒料他會先潛回城中。
徐汝愚在城裡尋了一處看似久無人住的舊屋閣樓,找來一缽清水,放在閣樓的屋樑上,自己也端坐其上,閉住五識六覺,陷入渾渾噩噩之境。
褐衣人那一箭貼著心脈穿體而過,但是凌厲的丹力讓徐汝愚的心脈破裂多處,換作旁人,早已殞命多時,徐汝愚經脈破而後立,強韌之處當世已無人能及,他的旋擰丹息也已習慣修修補補的工作,鐵稜箭鑽體之時,雖說避讓不得,終是有一股先天丹息護持在心脈之中,擋去大部分傷害,饒是如此,徐汝愚也壓不住傷勢,隨後幾日,似睡時醒,天地竅處一團丹息如同乳青色的霧靄,吐吞伸縮。
徐汝愚心脈傷裂不愈,天地竅處的丹息無法行於百骸諸脈化為丹力使出,此中情形恰與當年在幼黎花舫上一般無二。徐汝愚卻不擔憂,若有險情,強行提運丹息雖然會使舊創重新破裂,但也能使他有足夠的時間脫身保命。
流民亂起那日,劉貴遣在城裡的細作四處放火,燒毀西城與南城的好幾條街巷。徐汝愚慝蹤的舊屋亦在其中,讓火驚醒,一併逃了出來,與流離失所的流民混在一起。
城外流民與流民軍一同逃入山中,流民軍潛在城裡的細作還是一有機會就放一把火。城東、城北以及內城是鄉紳富戶居住,城西、城南大抵是貧民居所,又多是陳屋舊樓,一處火起就燒成一片。城裡的災民、乞丐本來就多,現在又多了數在大火中喪家毀業的流離之人,沒處收容,許多睡在街兩旁的屋簷下,為了驅寒,擠做一團。他們在刺骨的寒裡顫抖著,呻吟著,哀哀哭泣,一聲聲撕扯著人心,然而巡城的兵丁經過,他們又死死壓抑住悲聲。城西雖然開設幾處粥廠賑濟,但是每日還是有三百具冰僵的屍體被抬出城去。
粥廠每天只賑濟一勺可鑑顏面的稀粥,濟不了事,只能將殘命向拖延些許時日。漸漸的,流民中一些年青力壯的人就結群圍在大宅院周圍強討食物,強討不得,待巡城兵丁走過,就破門沖入大宅中,搶了東西,又一鬨而散。
徐汝愚每日從粥廠喝完粥,就混在眾人當中挑一處大宅子,圍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