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徹倒是想過濱海的荒地可用來開墾屯丁。
在過去數十年間,普濟海匪時常侵入近海地區,近海的村莊、集鎮十之八九都成了廢墟,現在普濟島勢弱,又極力謀取與祝、樊兩家結盟,已停止了對越郡近海地區的洗掠。加上祝家吳州府的近海區域,可以開墾的荒地倒不比靜海府的地界小。
樊徹只是擔心罷除世傢俬兵後的不良反應,或許只要訊息宣佈,與江寧地界相鄰的世家大概多半會打投附江寧的主意。
徐汝愚當年在雍揚整合勢力時,萬嶸歸附宛陵,龍遊邑也從雍揚地界劃了出去。這樣的教訓既讓人快慰,又讓思前顧後,無法下決斷。
近兩年來,餘杭府也學江寧那般,擇險隘交衢之處築城,改邑為縣,餘杭府境內大大小小的設定了十多個縣,但是這樣的「置縣」,與江寧所行的《置縣策》有著天壤之別。樊族無法從別的世家收繳兵力與額外賦稅,築城置縣只能說加強了餘杭府的整體防禦,卻增加了樊族的財政壓力,分散了樊族的兵力。
樊族先與百夷爭鬥了數十年,接下來又與普濟島爭鬥近二十載,沒片刻稍停,族中財力幾乎耗盡,除了地盤與兵力,實力卻沒什麼地方比得上梅家、許家這樣的大族。若與江寧開戰,樊徹心實沒有取勝的信心。卻是近來天下形勢劇變,各家勢力糾纏不休,江寧大概也不敢輕起兵釁讓別家所乘。
近年來越郡息爭休兵,民生得到休養,樊家卻無太多的好處。
越郡、東海的鹽鐵牟利最豐,但是進出越郡的路途都在江寧的監視之下,銅鐵、絲茶、漆木等諸宗有暴利可圖的買賣,江寧一概都控制極為嚴格。但是江寧並不拒絕除樊、祝兩族以外的世家從中牟利,非但如此,江寧還默許餘杭、吳州、歷陽的世家從雍揚販私鹽到三地去賣,減少樊、祝兩家鹽鐵專營的暴利。
江寧一方面對祝、樊兩家保持積極的進攻姿態迫使祝、樊兩族維持較高的軍備。一方面拉攏、分化越郡的中小世家,內外勾結走私鹽鐵,來破壞祝、樊兩家的鹽鐵專營,加重祝、樊兩族的財政壓力。
樊徹也曾想過與普濟結盟,與祝連枝在吳江的連舫裡密會數次,終是顧忌太多,無法痛下決斷。
腳步碎響,一名傳令兵穿過月門,走進園子裡。樊徹抬了抬眼皮子,難得半日偷閒,樊徹吩咐除非重要軍情,其他一概留待明日處理。
樊徹接過從傳令兵手中接過信函,展開一看,左手撐在石桌上霍然站起,吁了一口氣,揮了揮手,讓傳令兵退下。
傳令兵才轉身,近三寸厚的石桌面嘩啦啦的裂成碎石滾落到滿地;卻是樊徹不自覺的用上陰勁將石桌震得如此。
傳令兵諤然轉身,看到樊徹陰鬱下來的神色,心裡一驚,話沒敢問出口,轉身穿過月門出去了。
相隔百餘裡,雁潭城東南的青焰軍營裡,馮遠端在晚些時候也接到相同內容的信函,不過是來自江寧司聞曹刺軍司越郡房的密函。
馮遠端就會熊熊燃燒的營火將信函又看了一遍,遞給身後書吏,說道:「歸檔。」見李逸、林僧祥圍過來,輕笑道:「樊文龍的家眷已抵達新安,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逸瞪眼張嘴,說道:「將軍是說樊文龍已附江寧?」
「年初時,樊族遣樊文龍北上欲不利大人,樊徹萬料不到,樊文龍早有歸附之意,大人能夠脫險,他出力甚多,之後一直追隨在大人身邊,此事列為絕密軍機。此時司聞曹的人已將他的親族安全護送到新安,擇日將往江寧,也將無需嚴格保密了。」
林僧祥欣喜說道:「馮將軍說得輕鬆,若非軍中禁酒,單為此事,值得喝上三碗。樊文龍在越郡素有威名,撫州會戰之前也頗為樊徹依重,馮將軍當年縱橫截越郡,當有體會。」
馮遠端與林僧祥在撫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