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槐乃普濟守將,說到這裡,趙威胥停下來,暗道:自己卻是到了此時才有決心捨棄的,算得上大敗。
公良友琴默然不語,看到大佩河裡的情形,焉能猜不透魏禺的佈置?
趙威胥見公良友琴臉上顯出痛苦猶豫的神色,知道壯士斷腕的決心卻不容易做出,繼續勸諫道:「天下統歸南平,勢所難勉,左督即將西向,東線無人震懾江寧,以荊北督帥委大帥,所遇甚厚,大帥該是下決心的時候了。」
只是此時公良友琴若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卻是有莫大的希望,沒有親眼看到普濟失陷,心裡總存僥倖:魏禺不會高明至此。
「如果魏禺未去普濟,又將如何?」
「普濟若是無恙,則令劉大槐將精銳散於諸島,避開江寧水營的主力,擾襲東南濱海,以為東線主力的策應。菱督與伯當此時在鎮寧,江寧在江水上的兵力調動瞞不過菱督與伯當的眼睛,魏禺也不可能將重兵集結到江水之中攔擊我們,有菱督接應,我部水營透過江水不難,若要與江寧計較,可留在日後。」
公良友琴的目光如蒙著一層煙霧似的讓人分辨不清他此時心中的想法,過了些許時候,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指向溫嶺的方向,說道:「此處該如何?」
「只能等上一日,溫嶺城裡的守軍一日之內尚不能突圍而出,則無望矣。」
公良友琴的眼睛陡然一睜,寒芒似電射出,沉聲說道:「傳令讓溫嶺守軍向北突圍,我部戰艦將在餘杭城東南的錢江水道中相候。」
從此處登陸西向十數裡就是溫嶺城,但是這十數裡已讓漫灌的河水變成泛濫沼澤,無法上岸接應。然而溫嶺守軍北至餘杭錢江之畔,要經過樊家的金華防線,長程賓士將近四百里。趙威胥望著公良友琴內斂而冰冷的雙眸,心裡也覺寒意。
溫嶺周圍五里,背倚武陵山東麓絕嶺,山勢只逼到南城牆根下,武陵山東麓林密山險,尋常武者獨行也十分不易,倒不懼溫嶺殘賊會逃入武陵山中。考慮到那裡的地形狹窄,馮遠端只派許多暗哨潛在那裡監視南城情形。
普濟艦隊出現在東面的海域,遣往溫嶺城的信使多走武陵山東麓,軍中好手都壓到前陣,精銳遊哨也多布在北面與金華之間的地方,只能看著普濟的信使出入溫嶺而無他法。馮遠端將大帳設在東城門外,出東城門間距二里之間的地勢稍高,扒開大佩河時,城東面只留下那裡一處沒有讓河水漫灌。馮遠端將四萬兵力中的一半壓在東城,溫嶺城裡的殘賊只有公良友琴從普濟派出援兵才有勇氣突圍,不然突將出去,也無處可逃。從十日接到魏禺的軍令,就開始攻城,數十臺拋石弩一齊移到東城,溫嶺城的東城牆此時已經殘破不堪,東南角塌陷出近二十丈的缺口,雙方將卒在那邊的廢墟上爭逐,林僧祥正指揮百餘輛樓車、巢車向缺口兩邊的城牆逼近,用車弩、長弓射殺城牆上的寇兵,用弓箭掩護廢墟上的將士繼續向城裡突進。
那裡缺口爭奪最為激烈,周世隆領著精銳衝進去幾回都給擋了回來。
周世隆殘了一臂,懸空的衣袖系在腰上,右手持的鐵戟比雙手戟短許多,只比尋常護身短雙戟長一尺三寸,戟尖刃芒如雪,紅纓子卻不知本來就是紅的,還是讓寇兵的血染成的,鮮紅的纓子在晚霞中尤為刺眼。臉上添了幾道血痕,看上去猙獰可怖。見又一波攻勢給擋了回來,氣得哇哇直叫,提著鐵戟又要領兵衝上去。
林僧祥忙將他擋住,指了指側後不遠處的馮遠端,說道:「你再進衝上,馮遠端就要將你撤下去了。」
周世隆狠狠將鐵戟向地上一刺,啐了一口,沒有說話,雙眼紅赤死死停住那處缺口。
林僧祥說道:「不如請介海領人來這裡突擊一下,只要堅持一刻,就能完全控制缺口。」
最早追隨徐汝愚數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