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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照鄰用兵循規蹈矩,不用險計,偶有戰敗,尚不至於不可收拾。祁門遇伏時,班昭鄰令大軍後撤,自己率護衛殿後受創。事後得知,南平先行進入祁門的兵力不足五千,雖然佔據地利,但是也相當倉促,準備不周。班照鄰當時敢於行險,強行突破伏圍,亦有可能將祁門奪下。

班照鄰雖然被撤去將職,只是以行軍參軍的身份隨行,楊尚卻不敢怠慢。

楊尚思慮片晌,說道:「魏帥即要將帥帳移至秋浦,我軍若被阻於祁門之外,就談不上牽制敵軍主力。敵軍延門請我入甕,打的是身後三營將士的主意,我若只領一千人馬進去,敵將只會示弱相讓。」

秋浦依荊北,濱江水,歷陽西境,渡江過去,西北五十里為江津桐城邑。翻越橫亙於江水南畔的崔巍挺拔的荊山北坡,則是彭澤邑。源出荊山東麓的秋浦河由此匯入江水,魏禺將帥帳移至秋浦,集結在蕪州的江寧水營與五校軍也將隨之開赴秋浦。

由班照鄰代為統領後軍,楊尚率領一千精銳出穀道,登上緩坡,望青陽嶺而去。

蒼山如屏、翠嶺如嶂,裂雲徹地的號角嗚嗚吹響,楊尚勒韁止住坐騎,視野遠處的嶺口冉冉升起一桿高旗,讓風裹住,看不出字號。掣旗與護旗的十餘戰騎率先從嶺口馳出,分成兩列,掣旗之人迎風抖旗,楊尚依稀看見其上書寫著一字小篆「許」。

許伯當。

楊尚微微一驚,倒也有抑不住的興奮,雙眸在那瞬間閃出雪亮的光芒。

這當兒,無數兵甲整飭刀戟如林的甲士湧出嶺口,當中一騎黑甲黑盔。

許伯當容貌秀美,然而長年甲冑不離身,即使署理政務也是如此,臉龐讓鑄著精緻銘紋的鳳首翼冠遮去大半,極少有人能看到他的真容,雙眸裡寒冽的光芒讓在數百步外的楊尚猶感到骨子裡透寒氣。

許伯當成名已久,雖說時運不濟,東海遇挫後,每況愈下,直致退出白石,投奔南平,但是他仍是中州有數的名將之一。

嶺口湧出的步卒甲士不下於三千眾,楊尚任是驍戾,也不敢仰攻衝鋒。

許伯當人在祁門,元矗真是鐵了心。

楊尚不敢輕進,揮軍稍退,退到右首的丘山之上。殘丘與穀道相隔三四百步,高不過百尺,但是再退只能退到穀道口了。

楊尚原以為敵軍會示之以弱,可以藉此機會,率領一千精銳先攻下青陽嶺的外嶺,站住腳跟,將兩營將士一齊調進來。

馮遠端率驍衛軍主力即將從涇邑出發,楊尚可不怕與敵軍在外嶺打一場硬仗。

未料許伯當不予他機會,此時親自率領優勢兵力壓來。班照鄰在穀道也看出異常,忍痛策馬過來,說道:「許伯當知道我軍進入祁門之心迫切,欲誘殲我軍。」

涇邑與祁門直程相距不足百里,但是山道盤旋,將近三百里,其間還有許多山道開在絕壁之上,現在春水未漲,深山之中還有許多谷壑澗道可供行軍。

這條穀道開在弋陽山中,出穀道,越過青陽嶺,就是祁門谷地。

祁門屬於新昌邑,曾築小城,周圍不過裡許。霍氏侵荊,城池毀於戰火,周圍的山民見逐,霍氏無力新築城池,在此設亭驛烽火墩,以為邊防。

弋陽山最西側的山峰與青陽嶺的外嶺相隔四里,間立殘丘十餘,丘山間澗水淙淙,若能攻下青陽嶺的外嶺,此間可藏數萬雄兵,與祁門谷城對峙。但是首先要攻下青陽嶺的外嶺才行,許伯當看透這點,重兵壓來,只讓江寧每次透過穀道送入少量的兵力,可謂陰毒得很。

楊尚啐了一口唾沫,說道:「江寧謀荊北,不是朝夕之念。」窺了一眼遠處正往這裡接近的敵軍,臉上卻無一絲的慌亂,讓隨扈取來地形圖,兩手各執一端,緩緩展開,說道,「南平絕沒有如此詳盡的地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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