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先前與炎柳動手比試,娥眉嬌媚淺笑,他的身手自是極好,但她自有法子惑人心神,兩人堪堪鬥了平手。炎柳見她難纏,鬆了口氣,自願保護纖纖安全。娥眉也就全無提防地,把孩子交給兩個陌生人。
真好。她看見那對小情人,好像似水年華仍在,紅如胭脂,未曾消褪。
皇甫梁雙目一縮,這女人闖陣如入無人之境,非是庸手。他與羅城對視一眼,兩面夾擊,藉助陣法潛行到她身側,攪動陣中積聚的陰煞之氣,向她攻去。
娥眉站立之處,成了漩渦的中心。
“三龍派、重巒派算什麼東西,也敢對遁星福地的人下手。”娥眉輕慢斜睨,身如綵鳳蹁躚,曼妙一躍,手下烏光一閃,那陰煞漩渦忽如陰陽魚,分成兩旋。她嗤笑一聲,雙手分開,兩道煞氣直衝皇甫梁與羅城去了。
羅城臉色一變,沒想到她的功夫如此精湛,唬了一跳,來不及再佈防身之陣,慌忙逃到山石背後,藉此阻擋攻勢。娥眉也不追擊,秀目一凝,向了陣中深處探去。
皇甫梁一揮小旗,帶出一股陰氣衝撞而上,嘭的一聲,炸將開來,險些受傷。他惱羞成怒,尾隨在娥眉身後,取出三支金色小箭,含怒射去。娥眉甩出三顆火石,燃空破箭,腳踩大衍步法,瞬息已掠過數道埋伏。
就在娥眉險險離開的剎那,皇甫梁怒喝一聲,拼卻被她擊中,欺身到了她身後,右手小旗一拋,擊中暗藏的陣眼。頓時風雲變幻,無數煞氣奪路而出,衝到娥眉身上。
娥眉被此一擊,吐出一口鮮血,步子頓顯踉蹌。墟葬察覺不遠處的動靜,望氣占卜,一見不對,霍然起身。疾奔中,他心念飛速運轉,推算吉位出路,不顧幾處連環禁制,寧可負點小傷,也要求快。
就在死門眼看要籠罩娥眉之時,墟葬飛奔而出,把她搶進驚門巽四宮,又隨手飛快布好禁制。皇甫梁正待衝入,腳下霹靂連響,觸動了墟葬的機關,他暗罵一聲,出手破除。被此耽擱,墟葬已萍蹤無定,皇甫梁再次失卻他的蹤跡。
墟葬掩好兩人身形,朝娥眉嘴裡,塞進一粒清香的藥丸。
“我的傷不重。”娥眉推開他,青絲滑手而過,墟葬為之一動。
“大恩不言謝。”他謙謙一拜,感她援手之義。
“那個叫炎柳的,抱著纖纖往甘露城去了。”娥眉的星眸看向別處,藥香環繞,心情卻是不壞。
墟葬眼露狂喜之色,攙了她的柔荑,連聲道謝,娥眉抽回手啐道:“別以為我孤兒寡母的,就能佔便宜。”
墟葬聽見一個“寡”字,唇角帶笑,眸光越發清澈。娥眉在黑暗中隱隱覺得臉熱,便道:“我從外面進來,這陣法還有古怪,速速破了,免生後患。”
“好,就聽你的。”墟葬一口答應。最壞的時辰已經過去,巽四宮利於出擊,轉守為攻,不失為一個好選擇。
“我命在我,不屬天地。”墟葬輕喝一聲,“造化盡在我手!”娥眉神情凝重,看他雙目電閃,剎那間籌算百千次。
墟葬目視虛空,喃喃念道:“諸法空相,破!”言畢,緩緩伸出一指。
貴賤同一塵,死生同一指。白楊青松,浮雲流水,指下皆成空。這一指點下,彷彿萬里驅虜,一箭射鵰,頓時四處煙光消散,移步換景,露出寂寥的山色。他右手一抖,一幅輿圖畫卷漫漫舒展,浩然山水之氣,從畫卷上澎湃奔湧,如萬馬踏蹄,呼嘯而下。
“雙峰百戰後,真界滿塵埃。蔓草緣空壁,悲風起故臺。野花寒更發,山月暝還來。何事池中水,東流獨不回。”墟葬徐徐唸完,左手輕拂,“山水賦形!”
春空點染新綠,霽雨蒙籠湖煙,依稀間,輿圖上的山水風韻,彷彿借了此地重生。墟葬手指之處,如有十里春風徐徐吹起,採集了九天星光與清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