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寶被拿根呆毛弄得心煩意亂,恨不能拿把剪子把它絞了。
“天知道她什麼居心。”林森柏笑笑看著咪寶。
兩人站在樹蔭底,移栽的二十年小葉榕上,知了很鬧騰。
盛夏裡,人人浮躁,視線不經意越過林森柏的肩,咪寶發現,幾排客人,個個都捏著扇子猛搖,全然是如坐針氈的樣子,只有莫茗梓靜靜地坐在那裡,既沒用扇子扇風,也沒有用溼巾擦汗。在惡劣的戶外環境中,她清幽典雅的氣質依然出眾,這朵溫室裡養出的名貴花朵,並非像林森柏描述的那樣咄咄逼人。
咪寶突然想起什麼似地一拍林森柏腦袋,“你故意不遮那些印子就是為了給莫茗梓看的吧?”她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竟到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咱們誠實勇敢善良的林老伯其實還很純情可愛天真。
“不是啊,還要給郝君裔看。”林老伯又露出奸商的微笑,虎牙牙尖明晃晃亮晶晶,笑得…純情、可愛、天真。
100——心——
時間還在七月八日,為什麼還在七月八日?
因為二零零六年的七月八日是個好日子,師燁裳昨天剛給自己的親爹慶了壽,回到辦公室睡了一晚,大清早被汪顧抓出來喝一頓早茶,逛一遍動物園,得一隻古牧,擱著辦公室裡滿桌子工作不處理,林森柏的產權酒店落成剪彩儀式也沒去成,這會兒倒又見著汪顧的養父母了。
她滿心祈禱老天爺給她放一天假,可老天爺大概在忙著上網灌水,沒空搭理她。好在汪顧的養父母都是心胸明朗,眼界寬廣的人,性格兼具直爽與幽默,待人熱情也體貼,這才讓師燁裳覺得此一天總算善始善終,沒有白白浪費。
恐怕也只有這樣的一對伴侶,才能養出像汪顧這樣的孩子吧…
師燁裳看著月下燭光裡,正滔滔不絕地抖落汪顧童年糗事的中年夫妻,又想起了許多年前,張蘊兮坐在搖籃藤椅裡咬著甜橙,望著晨光,不經意間提到汪顧時的樣子。
“希望她是個善良上進的孩子,我不如你聰明,我的孩子也不會比你聰明,汪顧只要有你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等我老了,你陪我隱居吧,到時汪顧四五十歲的人了,心智都成熟了,產業交給她去打理,錢權交給她去享受,我們不會影響到她的生活,卻可以讓我的外孫有更好的事業環境。”
可沒過幾天,張蘊兮那個任性的女人變卦了。
“汪顧被汪家一群書呆子養大,性格會不會很軟弱?算了算了,還是不要把她牽進來好了,我傢什麼不多,就是豺狼虎豹多,大哥那兩個孩子現在就已經學會仗勢欺人了,勾心鬥角一套一套的,汪顧要是被扯進來,還不得讓他們玩死。”
…
在師燁裳與張蘊兮相處的年月裡,每每張蘊兮提起汪顧,師燁裳總有一種不知該怎麼形容才好的心情。
她愛張蘊兮,她自然希望張蘊兮心裡只有她一個人。可汪顧是張蘊兮的親生骨肉,她沒有阻止張蘊兮牽掛女兒的理由。
在兩人感情剛開始的三年裡,“汪顧”這個名字,是紮在她心頭的一把刀。張蘊兮每提一次,那把刀就刺得再深一些,直到鮮血淋漓的傷口變得麻木失感,她才能從痛覺中醒來,繼續打起精神去面對張蘊兮的深情——在十六到十九歲這個過於敏感的成長階段中,師燁裳還不能區分愛與愛的區別,特別是當她只能站在張蘊兮與汪顧的關係之外,遠遠看著張蘊兮用一份更深沉的愛去思念一個與她同齡的女孩子時。
所幸,她是聰明的。跨入二十歲後,她逐漸明白了許多事情,也許是因為長出了智齒,又也許是心頭的傷口被刀尖反覆劃拉,磨出了堅硬的老繭,在張蘊兮提起汪顧時,她不會再覺得痛了。那時的汪顧,已經變成深埋在她心中的一顆鵝卵石,光滑細膩,無稜無角,刺不痛她的心,卻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