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春朝未及回至內宅,聽聞此訊,連忙吩咐家人領了那土兵到下處款待酒飯,就把信拿了進來。
待小廝將信送來,她慌忙將信撾到手中,心裡砰砰直跳,展信一讀,登時大喜過望。
原來陸誠勇為清明上墳之故,特特加快了行程,如今已在近郊一縣城落腳,不日就要進京。
告密
夏春朝將信翻來覆去看了幾遍,方才確信此事,當即笑逐顏開,吩咐人把信拿到上房與太太瞧。她自家在堂上處置了一回家事,又使小廝將那土兵細細盤問了一回,左來右去只是打探陸誠勇的近況。然而那土兵乃是個粗人,日常只管生火做飯,或送信傳話的跑腿差事,又粗心大意,凡事都不記在心上。夏春朝使人問了半日,除卻陸誠勇身子康健,旁的是概莫能知。無可奈何之下,她只得打發了那土兵離去。見左右無事,便起身歸到後邊。
回至房中,寶兒連連喊累,就在一張腳踏上坐了,再不肯動彈。珠兒上來接了衣裳,端了茶碗上來,便斥寶兒道:“這房裡屬你是個沒規矩的,奶奶還沒坐下,你倒先歇著了。知道的,說咱們奶奶寬宏。不知道的,還當你是這家裡正頭的小姐呢。”
寶兒撇嘴道:“你不跟奶奶出門,不知外頭的事。這一日人來客往,好不勞累。今兒二房的偏又跑來打秋風,在老太太房裡坐了半日,又和太太嚷了一通。也不是我做丫頭的排揎主子,這大太太和二太太,今日鬧的也忒不像了。誰家的太太,似她們這般,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鬧,什麼粗鄙的話都說出口來了,甚而還要擼袖子動手,平日裡一應的體面尊貴都不顧了。叫一家子人瞧著,真是怪可笑的。”珠兒便介面道:“我今兒在房裡,也聽人說了一句半句的。我心裡還不待信,誰知竟是真的。咱們太太的肝火也忒旺了,又是這樣一個莽撞粗糙的脾氣,怎怨的閤家子下人都不聽她的。只看她行的這些事,怎能服人呢!”
夏春朝換了衣裳,在凳上坐了,吃了兩口茶,聽這兩個丫頭說話,便道:“還是少言語罷,背後編排太太,又像什麼話呢。”寶兒便道:“我倒是不懂,今兒二太太過來,在老太太跟前很為奶奶說了些好話。奶奶卻怎麼不領情,話裡話外只是向著太太?太太平日那等苛待奶奶,奶奶倒還替她說話。”
夏春朝笑了笑,說道:“你當二太太講那些話,是真心為著我麼?她同咱家是一向不合的,不過是想煽風點火,挑唆著我同太太置氣,她好在一旁看咱們的笑話,又或趁機撈些便宜。如今的人都學乖了,話到嘴邊留半句,借刀殺人,漁翁得利,都是全套的武藝。她不是咱們家的人,又怎會真心為著咱們?咱們鬧將起來,反叫外人鑽了空子,能得些什麼好處?”說畢,又嘆息道:“家宅不和外人欺!”
寶兒聞言便不響了,珠兒介面道:“奶奶凡事心裡有數,倒要你在旁指摘麼?”寶兒朝她吐了吐舌頭,也就罷了。
少頃,夏春朝又道:“再過兩日,少爺就要回來了。咱們倒要好生預備著,給他接風洗塵。這經年不見,也不知他在外頭好不好……”話至此處,不知想起些什麼,忽而面上一紅,便低頭不語了。
那兩個丫頭聽說少爺回來,都又驚又喜,齊聲問道:“少爺要回來了?不是說還得幾日麼?”夏春朝說道:“信上說,為著清明上墳之故,他是日夜馬上趕回來的。大約後個兒,就要到門上了。”珠兒便嬉笑道:“少爺回來,我們這些做丫頭的倒要預備些什麼呀,不過日常聽吩咐辦差就罷了,倒是奶奶要好生預備預備。我聽聞西北苦寒之地,軍中十分清苦,守軍中便只有些粗魯漢子。少爺在那裡一留數年,見不著半個女人,這一回家見了奶奶,還不知是個
什麼情形呢!何況,奶奶同少爺原本就恩愛非常……”她話未說完,夏春朝便已笑罵道:“我撕了你這個小蹄子的嘴,連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