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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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鬼物嘶吼的聲音震徹天地,腳步聲隆隆如同悶雷炸響,三十萬鬼物大軍匯成一道黑色洪流,向著河東城大陣狠狠撞來——
「嗡!」
大陣爆發出一道極其炫目的金色光亮,最前方的鬼物還未觸及大陣,便被其上蘊藏的氣息所傷,靠近時更有恐怖威壓降臨,那些鬼物連哀嚎都來不及發出,便被生生震散神魂軀體,頃刻之間灰飛煙滅。
不過短短數息,鬼物大軍已經死傷無數,遍地屍橫——
但依舊有源源不斷的鬼物填補空缺,自後方而來,接著以自己的性命為後來者鋪路!
這樣慘烈冷酷卻高效的場面,讓戰場中所有的人類都感到心底發寒。
他們的敵人,是不知疼痛,不畏生死的怪物。它們曾經也是人類,可如今眼中已沒有一分曾經身為人類時的情感,這具嘶吼哀鳴的身體只是一個軀殼,受鬼念驅使,再無半點尊嚴。
唯有死亡,才是對他們而言最好的解脫。
「殺——!」
在這一聲命令之下,城下列陣軍士與修行者冷靜舉起武器,各類術法與攻擊向陣外數不盡的鬼物落去,將被陣法所重傷的鬼物性命一一收割,很快便將鬼物大軍下先頭部隊清掃乾淨。
人類看似佔盡上風。
「吼!」
然而下一波攻擊的到來卻沒有分毫停滯,鬼物大軍茫茫望不到盡頭,數不清的鬼物前赴後繼向大陣湧來,很快便再度填滿大陣外的戰線。
河東一方,城下軍士與修行者亦未曾停歇,每當體力或靈力消耗過半,便退往陣後,與他人交換位置,輪換上前攻擊,儘可能殺死更多的鬼物。
在城上排程得當的命令下,出戰軍士與修行者尤有餘力,這場仗打得並不艱難。
藉由河東大陣,兩軍交界處,此時正是一面倒的屠殺。
城下戰意高昂,城上卻是一片凝重。
「若是任由鬼物如此衝擊,大陣抵擋不了多久。」
頁安站在蕭崇琰身後,低聲開口說道。
以他們的實力境界,能看到在鬼物持續不斷的衝擊下,河東大陣震顫不已,其上金色輝光隱隱散溢,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淺淡下來。
「『南明北離』……這是鬼域之主下,鬼族地位最高的四位御主中的兩人,今天來的這個北離應當是九轉高境的大修行者。」陳前水在另一側沉吟道,「按此消耗下去,不出一個時辰,大陣便攔不住北離的全力一擊。」
兩人對視一眼,頁安沖陳前水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蕭崇琰,低聲請示:「殿下,那我們現在……?」
「再等一等。」
蕭崇琰靠坐在鋪著厚厚獸毛軟墊的太師椅內,微閉著眼睛,聞言只是淡聲說了一句話,然後便不再開口。
他攏住懷中手爐,冰涼十指頓時觸及到一片暖意,那暖意順著血流一路湧向心口,直入心湖,如一陣春風,拂起微小漣漪。
先前為吸引北離視線,蕭崇琰在城頭站了太久,臉色便有些泛白,於他而言尚算可以忍受,顧璟也未有多說半句。但不曾想一旁的頁安卻是看不下去,自鬼物大軍進攻後便再三跪請,懇求蕭崇琰下城頭修養。
在頁安的帶頭下,最終城頭上跪了一片,除了若空與顧璟一個眉眼含笑,一個面無表情,俱擺出一副看熱鬧模樣,其餘人都跪倒在地,請求蕭崇琰保重身體,切勿操勞過甚。
如此行徑,幾乎堪稱僭越,蕭崇琰卻深知眾人是真心實意憂慮自己身體,並不如何計較,也懶得解釋其實自己根本沒有眾人以為的那般脆弱——
過往事實早已證明,根本沒有人會相信。
最終雙方各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