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念當然知道他死不了;都說禍害遺千年,他這樣的壞人電影裡演的不總是有好幾條命嗎?可眼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嘴唇也漸漸變得青紫;她終於慌了;不住朝門口大叫:“沈良臣!”
沈良臣推門進來;等看清楚裡邊的情形臉色也倏地一變:“馬上送醫院。”
他從唐仲驍上衣口袋裡拿了藥喂他;然後直接將人背了起來。此刻的唐仲驍幾乎已經說不出話;可眼神還是執拗地望著她,手也絲毫沒有鬆開的意思。
明明他什麼都沒說;可許念還是讀懂了他的意思;輕聲安慰道:“我不走,不走。”
他這才緩緩閉上眼;徹底地安靜下來。
一路車子開得飛快;路上沒有一個人說話,沈良臣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連看都不看許念一眼,大概覺得對方發病還是她害的。路上遇到紅燈,他暴躁地捶了方向盤一記,等冷靜下來才頭也不回地說:“你最好祈禱他沒事,否則我保證,將來後悔的一定是你自己。”
許念從後視鏡裡瞧著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也不想解釋什麼,反正被對方誤會也不是第一次。
沈良臣望著前方路況,默了默才接著說:“他從小沒什麼朋友,不懂表達自己,可有些事即使他不說,你真的感覺不到?”
她沉默片刻,終於開口回他:“我和他之間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因為這些,沈良臣,不是所有過錯都可以以愛之名求得寬恕。”
沈良臣眉心一緊,似乎還想再說什麼,前方卻已經切換到了綠燈。車子很快便滑了出去,隨著洶湧的車流一下淹沒在這灰色的城市裡。
她側頭看了眼身邊的男人,抬手替他抹去額頭的細汗,他的手再次纏了上來,與她十指緊扣幾乎密不可分。唇間也含糊不清地囈語著什麼,她靠近一些才聽懂,原來一直在低聲喚她的名字。
這個男人總是有這樣的本事,明明錯的全是他,卻總是讓她疼。
…
幸好送醫及時,唐仲驍的病情稍微穩定了一些,許念這時候才知道對方居然有先心病,想來他從小被家裡保護的那樣好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沈良臣還在和那位主治醫師交談,病房裡便只剩她一個人。
這會兒才能放肆地看著他的五官輪廓,氧氣罩下的面容蒼白無神,他真的瘦了不少,大概這陣子病痛的狀況越來越明顯,鬼使神差一般,她忽然抬手想去觸碰他……
病房門忽然被大力推開,來的是華叔和倪薇,兩人的表情都十分慌亂,一看就是匆匆趕來的。許唸的手急忙收了回去,倪薇在看到她的瞬間眼神變了變,卻非常禮貌地衝她點了點頭,隨後很快走過來檢視唐仲驍的情況。
許念只得退後一步。
沈良臣也正好進來,倪薇和他似乎也認識,馬上就轉身詢問:“怎麼樣?”
他大概心裡還憋著氣,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許念,冷淡地吐出一句:“死不了,不過情況有些糟,還要再觀察。”
倪薇擔憂地背過身去,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端端的怎麼會發病呢,今年都不知道第幾次了。”
沈良臣沒說話,只是對許念使了個眼色。
許念一直都知道他有話要說,此刻總算逮到機會了,還是徑直跟他出了病房,一直走到走廊盡頭去。那男人站在窗前點了支菸,這才忍不住溢位一聲冷笑:“唐仲驍這種白痴還真是悲哀,掏心掏肺最後也落不到半點好。”
哪怕心裡再不喜歡唐仲驍,她還是受不了沈良臣這副陰陽怪氣的語調:“請注意你的用詞,他是你的朋友。”
“正因為是朋友我才不得不說。”他淡漠地轉過身來,看向她的眼底幾乎不帶一絲溫度,“他在中影為你做的一切我就不說了,現在來說說那些,你從來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