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嫗不足以構成這個理由。”趙奎隨口道,“自然還有別的,令他不得不反,只因這件事如果被李漸鴻知道了,必定會砍掉他的頭。”
武獨眯起了雙眼。
“報——”一名傳令兵匆匆入內。
“江州告破!”傳令兵道,“謝宥投敵!”
李漸鴻將遼國的萬餘兵馬留在了函谷關下,製造出千軍萬馬的聲勢,抵達當夜便率領降軍繞過黃河,無聲無息地衝向江州。江州還在觀望,李漸鴻便已衝到城下。
江州以黑甲軍聞名於世,素以捍衛王權為己任,李漸鴻手持鎮山河,駐馬滔滔長江之前,面對五萬黑甲軍。
“我用這把劍。”李漸鴻朗聲道,“與我身後的大陳子弟兵與諸位一戰!我知道這世上有些人,生在世間,不畏權,不趨勢,只為這個國家。”
李漸鴻掃過眾人,說:“趙奎叛國,諸位若不願發兵助我,今日便讓我屍橫就地,染紅這江水,將我性命留在此處。開戰吧!無須廢話!”
鐵甲軍齊齊豎盾,一聲震天怒吼,後陣道:“且慢!”
“三王爺。”一名壯漢騎黑馬出列,說,“請到城內喝一杯玉衡山的茶。”
李漸鴻將虎盔推上些許,現出俊容,與那壯漢對視。
“謝宥,近來可好?”李漸鴻道,“我爹快千秋萬世了!四弟被權臣所挾,發了詔書罵我,這個忙,你是幫還是不幫?”
謝宥沉聲道:“熱血仍在,來日方長,盛世天下,錦繡河山,驗過方知,三王爺,請城內一敘。”
黑甲軍齊齊退往兩側,讓出一條通路,供李漸鴻入城。當日,江州城宣佈投誠李漸鴻。
五月初五,端午。
這時間,上京的桃花方鬱鬱蔥蔥綻放,段嶺回到家時,收到了第二封信。
【江州滄浪滔滔,玉衡雲海漫漫,群山之巔,北地茫茫。此時相望不相聞,願得流華照月君,借你來日私房護衛一用,甚為順手,已克。】
【燒!】
南方的訊息傳來,李漸鴻連拔十二城,江州無條件投誠,江州軍統領謝宥歸降,李漸鴻調兵前往劍門關。
段嶺聽懂了那句“私房護衛”,江州軍歷來只捍衛皇室正統,數百年來無數次重編,再組,仍忠誠於皇室,天家哪怕出示虎符亦無法調動。唯有歷朝信物,外加繼承皇位順序之人,方能調遣。
想必是攻克江州了,如今李漸鴻添五萬江州軍在手,揮軍直上,兵臨入川的最後一道天險。
而趙奎要的人頭還遲遲沒有來,哪怕來了也快用不上了,若再死守函谷關,後方便將被李漸鴻一鍋端掉。趙奎只得調兵遣將,南下與李漸鴻來一場硬碰硬的決戰。
“你知道趙奎為何將國都一遷再遷,寧願帶著我爹逃往西川,也不願在江州立都麼?”李漸鴻駐馬劍門關前,朝領軍的謝宥說。
謝宥沉默,趙奎遷都避開了江州,自然是不願受制於黑甲軍,否則把新都定在江州,趙奎還怎麼造反?言下之意,李漸鴻也是在問責謝宥,為何不早點採取行動。
“說句話。”李漸鴻一腳踹了踹謝宥。
“不會說話,只會殺人。”謝宥說,“很久沒有殺過人了。”
李漸鴻抬頭望向關門外,喃喃道:“只能智取,不能力敵。”
趙奎的人已經來了,據天險力守,趙奎卻遲遲不現身。
“夜長夢多。”謝宥說,“遲則生變。”
“過不去。”李漸鴻搖頭,喃喃道,“須得另想辦法,日子還有很長很長,黑甲軍的性命,不能白費在這裡。也不想再做無謂的殺戮了,權當給大陳積點德。”
“不像你。”謝宥瞥了李漸鴻一眼。
“我有個兒子。”李漸鴻朝謝宥說。